尹羨文在會社處理了些文件,日本人精明就在於,他們不允許文件外流,特彆是技術類文件,那麼涉及到自己的一些東西,尹羨文就隻能在辦公室處理掉。等到回到住處,已經很晚了,在樓下抬頭就能看到自己那屋子的窗戶,燈還是亮著,估計翟叔還沒有睡。
尹羨文在回來之前,就給翟叔來了電話,日本人給他這配著一部電話,這也是他喜歡這個住處的原因,有事可以很快跟翟叔聯係上,不用費時寫信或者發電報。翟叔知道他今天回來,本來是要去接他的,是尹羨文堅持不用翟叔去接,說要先回會社,翟叔也就沒有再堅持。
今天這麼晚回到離開很久的住處,心裡肯定還是有些許開心的,畢竟在這個地方住了很長時間了,熟悉的弄堂,狹窄的樓梯,還有樓上樓下熟識的鄰居們,操著濃濃的上海話在嘮著家常,這些都是那麼讓人感到親切。
上樓開門,撲麵一股飯菜香,估計翟叔又為他準備好吃的了。每次翟叔弄好吃的,建業都會眼瞅著在一邊抱怨自家老爹,厚此薄彼,總是給哥哥弄好吃的,他偷吃一點都不行,今天估計還是這樣。
進門換了鞋,看到翟叔和建業都等在客廳,翟叔在算賬,建業捧著本書在看,聽到開門聲也都抬頭跟他招呼,建業動作能快一些,放下了手裡的書,幾步跑到門口,接了尹羨文手裡的公文包,“哥,你總算回來了,嫂子沒一起過來麼?”說完往尹羨文身後看了看。
“沒,你嫂子在老家,我這次回來就是辦回東北的事,沒時間領你嫂子逛,所以就沒帶她,等下次有空,專門領她到上海玩。”尹羨文耐心的解釋道,淑嫻對建業不錯,小孩子就戀好氣,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好吧,我們開飯?我都快餓死了,你不回來,爹不讓我吃飯!”建業總算等到一個能受理他控訴的人,當然要先給他告爹的狀,現在爹連小吃都不讓他吃,他正長個子好不好,爹怎麼忍心讓他餓著?還是不是親生的了。
“我這不是為你好?你跟你哥說說,你現在哪天正經吃飯了?做啥啥不吃!要我說,你就是沒餓好!以前我們困難的時候,哪有這麼些好吃的?那時候,哪能想到能吃到這麼些連見都沒見過的,現在倒好,送到嘴邊都不吃!”翟閏生總愛提以前的事,隻要建業不聽話,他就提以前的事來給孩子做警醒,可是說多了,建業也不愛聽了,總覺得老爹嘮叨。
這邊建業就差沒把耳朵堵上了,麵衝著尹羨文,學著爹的模樣,就像個表演啞劇的小木偶,搖晃著腦袋,嘴一張一合的不發出一點聲音,眼睛則是不耐發的翻了個白眼。
尹羨文一下子就被建業逗樂了,但馬上就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狠狠的敲了建業腦袋一下,讓他停止拿翟叔逗悶子!建業委屈的用手揉著腦袋,有點不開心,轉身拎著尹羨文的包回了沙發上,生悶氣。
尹羨文沒覺得自己做錯,反而覺得應該時常教育下建業這孩子。
拿今天這事來說,如果他不收拾建業,就會讓建業覺得他是支持自己的想法的,那就是變相的慫恿孩子不聽話。建業現在的年紀正是叛逆的時候,什麼事都覺得自己想的對,豈不知大人的鹽是白吃的?這些年的經驗都是白混的?
翟閏生在尹羨文進門後就去廚房收拾飯菜了,所以沒看到建業和羨文之間發生的事,等他把飯菜放到桌子上後,發現建業悶悶不樂的坐在沙發上,尹羨文則是回到了自己房間收拾東西。
“羨文呀,吃飯了,趕緊把手洗洗,你那些東西來的及收拾,今天就彆弄了,大老遠回來的,連口飯都沒吃呢,哪有力氣?”翟閏生見尹羨文房間的門開著,就走過去站在門口說道。
“行,我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就出去,翟叔你先和建業上桌吧,一會我還要跟你們說點事呢。”
尹羨文怎麼可能跟建業計較,建業畢竟是男孩子,鄉下有句老話:富養閨女,窮養兒,這是有一定道理的,建業可能從小吃了些苦,這幾年翟叔的生意好了,建業也就嬌慣起來,有點忘了以前過的苦日子了,這可不好,長時間下去,孩子就被嬌慣壞了。
“不差那一會,你趕緊點,我去盛湯。”翟閏生轉身就又奔著廚房過去了。
尹羨文收拾好手裡的東西,就去客廳叫建業,這孩子又回到沙發上看剛才那本書了。“走,洗把手,吃飯去!”尹羨文拍了建業肩膀一下。
“哼!”建業哼了一聲,沒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