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前日,學宮的杏子熟了。郭孝儒在樹下鋪開青布,接住劉棠打落的果實。陽光透過葉隙,在她紅衣上投下斑駁的金斑。
"接好了!"樹上的劉棠揚手擲來顆熟透的杏子。郭孝儒沒接穩,杏子砸在他肩頭,濺開的汁水染黃了月白衫子。
劉棠大笑著跳下樹,順手用袖子去擦。她的袖口磨破了邊,露出裡頭縫著的小口袋——裝著郭孝儒去年給她的平安符。
"嘗嘗。"她掰開顆杏子,將甜的那半塞進郭孝儒嘴裡。果肉柔軟如蜜,咬破時濺出的汁水沾在兩人唇邊。
郭孝儒突然抬手,用拇指擦過劉棠唇角。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風過杏林,吹落一陣金色的雨。
遠處傳來溫瑾潼喚他們的聲音。劉棠退後半步,將什麼塞進郭孝儒手心——是顆圓潤的杏核,表麵磨得發亮,像顆小小的月亮。
連日的梅雨讓藥廬的牆角生了青苔。郭孝儒在藥櫃旁點了支艾草,嫋嫋青煙驅散著潮濕的黴味。他正往瓷瓶上貼紅簽,忽然聽見瓦簷傳來"噠噠"的腳步聲——是劉棠在屋頂上走動的聲響。
"接著!"窗扉被推開一道縫,扔進來個油紙包。打開是幾朵新鮮的木槿花,花瓣上還帶著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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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孝儒小心地將花朵鋪在竹篩上:"後山的木槿開了?"
"西牆根那株。"劉棠從窗口探進半個身子,發梢滴著水,"記得你說要配明目散。"
雨水順著她的下巴滑落,在窗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郭孝儒遞過乾布巾,劉棠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手怎麼了?"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虎口處有道細小的裂口,是昨日搗藥時被石臼磨破的。"無礙..."話未說完,劉棠已經翻窗而入,從腰間錦囊裡掏出個小瓷盒。
"彆動。"她蘸著藥膏的指尖溫熱,輕輕撫過傷口,"上回你給的紫雲膏,還剩些。"
雨聲忽然變得很遠。郭孝儒聞到她身上混合著雨水和木槿的香氣,看見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淺淡的陰影。藥廬裡的艾煙打了個旋,將這一刻熏染得朦朧。
夏至這日,學宮放了燈假。郭孝儒在藥圃除完雜草,日頭已經西斜。他洗淨手,發現劉棠蹲在溪邊石頭上,正往水裡放燈。
"自己折的。"她頭也不回地遞來一盞荷花燈,"許個願?"
燈芯是用藥棉撚的,浸了鬆脂,點起來有淡淡的藥香。郭孝儒看著自己的燈順流而下,混入滿溪的星光裡。遠處溫瑾潼的笑聲傳來,小姑娘正和吳懷在淺灘處撿鵝卵石。
"我娘說,"劉棠突然開口,"放走的燈要是沉了,願望就能實現。"
話音未落,郭孝儒的燈就被水草絆住,慢慢沉入溪底。他轉頭,發現劉棠正望著他,眸中映著流動的螢火。
"你許了什麼願?"她問。
郭孝儒沒答,隻是從袖中取出個香囊:"給你。艾葉和菖蒲,驅蚊的。"
劉棠接過香囊,指尖劃過上麵歪歪扭扭的針腳——是郭孝儒自己繡的竹葉紋樣。她突然笑起來,從懷裡掏出個東西:"巧了,我也有東西給你。"
是把小竹哨,通體磨得發亮。郭孝儒試著吹了下,聲音清越如雛鳳初鳴。
"涿河穀的竹子做的。"劉棠望著遠去的河燈,"想找你時,就吹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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