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過是物化之靈,借由他人念頭記憶,以曆史填充內在,半斤八兩的,你還真覺得自己能和數千年前的玄鳥一樣,踩在本神的頭上。”
邪神的聲音並不難聽,雖然飽含惡意,但卻音質清越,如果忽略內容和似有若無的哀嚎,倒也有清風朗月之感。
“予該如何稱汝呢?昔日的長澤水神。”
“聽,汝的信民,仍舊在詛咒著汝呢……”
長澤水神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後天神明,孕育祂的那片流域,多有洪澇,時有乾旱,暴雨冰雹頻頻遭遇,且天災之下必有人禍。
祂最初,就是從生靈對自然的恐懼,與他們祈求風調雨順的願望中誕生的神明。
祂的脾氣和祂棲身的水脈一樣暴躁,流域內的風雨,長澤部落的豐收,都要看祂的心情。
生靈們希望暴虐無常的水災,可以婉柔平順,脈脈悠悠,卻隻賦予了祂一副貼合的容貌與嗓音。
三頭六臂,蛇尾人身的長澤水神,雖然麵容秀美,聲音清越,但祂是一位毫無疑問的威名烜赫的戰神。
也曾在天外的戰場逞凶揚威。
重傷的長澤水神返回世界之內修養,脾氣卻愈發的暴躁無常,長澤部落的祭祀年年令祂不滿,對庇護安民的職責越發的不耐。
洪澇、暴雨、冰雹、欠收……
長澤部落的生民對水神的恐懼,對生存的恐慌,與日俱增,逐水而居的生靈們瑟瑟不敢言。
終於,在山中無老虎的時代,長澤水神徹底放棄正神的職責,成為肆意戲耍生靈的邪神。
祂曾經的信民,成為祂發泄暴虐,宣泄憋屈鬱氣的玩具,他們的惶恐不安涕泗橫流,危難之時生死之際的紅塵百態,引得祂心情舒暢。
曾經庇護一方的水神,駕馭著洪澇暴雨開始為禍人間,感受著無拘無束肆意妄為的快意,和萬靈畏懼力量劇增的快感。
初時,大家還以為長澤水神是被汙染了,後來卻發現,這是祂的本性所致。梳理水脈調控風雨庇護信民的形象,才是祂不得不披上的偽裝。
青銅樹起,曾經的長澤水神,作為禍亂世間的邪神中的佼佼者,祂和其他掀起鬼神之災的邪神惡鬼一起,被鎮壓於鬼門之內。
直到祂抓住了一點靈機,借助造化之力重塑,拋舊身於鬼門中。可惜原本占了半分先天神明跟腳的水神,成了徹徹底底的後天神明,從蛇國信仰祭祀中誕生的神明,不再是曾經的長澤水神,而是蛇國圖騰——雙身人麵蛇。
作為掌控山林統帥萬蛇的萬蛇之祖,祂可以實現虔誠者的一切願望。
模糊不清的造夢引導,祂不複曾經三頭六臂,人身蛇尾的戰神形象,而變成了一位四臂雙尾,麵容模糊百變,無有本相的後天神明。
……
當著邪神的麵,‘青鸞’五指輪轉,在半空中輕輕一拽。
纖柔的青絲收緊,琥珀石棺外下了一場腥臭的血雨。
邪神的神魂被青絲收緊,纏成一個綠中透黑的漂亮蹴鞠,破碎的蛇屍也失去了再生愈合的力量,開始如其他假形一樣的枯朽。
“看,我們依舊是不同的。”
‘青鸞’騰空而起,捧過邪神的神魂,將蹴鞠對著琥珀石棺中的邪神。
“予要是把這個也毀了,汝還有其他的憑依之處嗎?”
“你做的到嗎?你也不過是被拒絕在大陣之外的物化之靈。”
真以為自己踩得上去,就可以通過大陣了嗎。
邪神神魂渾不在意的笑著:“舍不得那些麒麟血脈死啊,那你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我被重新孕育出來。”
‘青鸞’將蹴鞠舉高,眯著眼睛,仿佛在對著太陽打量,歎息:“本我已經徹底迷失了啊。”
似曾相識的場景重現,引得邪神神魂愈發的躁動。
“汝現在的立足根腳又是什麼呢?”
憤怒的火焰如潮汐一般將邪神淹沒:“你又在高高在上的憐憫惋惜些什麼,本神作為水神時過得不知要比你肆意快活多少,誰像你和那個蠢麒麟一樣出力還不討好。”
“不過,你還是要比他聰明一些的,哈哈哈……”
“都說飛禽的腦子小,但那隻麒麟的腦子死啊,哈哈哈哈……”
……
耳朵上掛了兩張黃符的吳斜,搖頭晃腦,一臉茫然無措的拽緊身邊人的衣袖。
不是,又咋的了?現在,不光不能看還不能聽了嗎?
不看不聽的,和把他關小黑屋有什麼區彆,他怕啊……
素素小姐,就不怕他胡思亂想了嗎?
吳斜努力的醞釀了一些情緒,嗯,確實害怕不起來呢~!仿佛經過一場徹底的洗禮,所有的恐慌雜念都被衝走。
荒地上想重新長出雜草,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
‘青鸞’的目光投到張啟靈的身上,盯著他手腕上的木鐲。
張啟靈抬手看了一眼,將木鐲中的三身木人偶取出。
小臂長的木偶,閉目斂裳,彷如隻是沉睡。
‘青鸞’抬手輕招,周遭飄蕩的青色熒惑如倦鳥歸林般依附上去,木偶散做青絲,青絲寸寸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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