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棄歸嫌棄,嵐岫還是伸手從盒中捏了隻紅彤彤的果子遞到嘴邊,漫不經心咬下一口。
食堂就那麼點地,來去有不少門內弟子注意到了他們,有並肩同行的基本是其中一人瞥她一眼,然後碰碰同伴衣袖低語幾聲,一並以敬而遠之的複雜目光看向三人的位置,再觸及嵐岫視線後掩飾著撇開。
隻不過“敬”大概更多是由於大師兄晏初,“遠”則基本在她身上。
更有甚者和她對上視線後,眼中的不屑和輕視意味還更明顯一些,生怕她看不出來。
嵐岫叼著紅果,神情坦然,挑著眉頭照單全收。
一般的疏離與獨行對她而言早已再平常不過,但這樣明晃晃的嫌惡和敵意倒是頭一遭。
還怪新鮮的。
大概是看不下去她之前明明喊餓,這會卻對一切除了盒中食物以外的人與事性質更高的模樣,晏初語氣略帶嘲諷道:“眼珠轉一圈就能飽?堂外大概更適合你。”
嵐岫喉嚨微動,咽下口中的果肉,笑著回敬:“第一天知道食堂光喂人吃草,下次一定不來。”
晏初撩起眼皮看她:“第一天?你先前沒來過嗎?”
嵐岫臉上的笑僵滯一瞬。
嘶。
一覺睡醒行事太過瀟灑,沒注意在這漏了嘴。
好在旁邊一直埋頭默默吃飯的年肖肖小朋友是個小棉襖,聞言低聲給嵐岫解了圍:“小師姐確實不愛來食堂,往常都是吃的辟穀丹。”
雖然先前過路弟子注意力並不在年肖肖身上,但因為坐在一塊,他還是覺得那些視線實在難以忽略,本身就有些坐立不安。此話一出,身上又多了晏初和嵐岫投過來的目光。
年肖肖手上動作更加僵硬,隻恨自己乾嘛多嘴。
看兩人如出一轍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大有互相憋不死就絕不吭聲的架勢,年肖肖隻得牙疼似的多哼唧了幾聲:“食堂夥食確實……一般,隻有部分修為略低又較為拮據的弟子們會來。”
這話還是委婉了。
事實上整個琢光宗裡,除了嵐岫和主丹藥的那幫弟子們,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很窮。因此,就算宗門供的夥食吃著味同嚼蠟,滿門煉氣築基期的弟子也沒幾個能像嵐岫之前那般拿辟穀丹當糖豆吃。
當然,辟穀丹隻是保證日常行動的能量需求,味道也沒好到哪去。
嵐岫覺得不行。
她不想天天嚼辟穀丹過活,也不想頓頓吃這淡出鳥的菜。
嵐岫垂眸撚掉指尖沾到的水珠,抬手露出左手腕上的鐲子,盯住上邊鑲的其中一枚紅玉,心思微動,憑空握了一把靈石在左手掌心。
回想著白天看見莫夕離的那般儲物操作,嵐岫當即起了試驗的心思,伸了右手指尖摸上紅玉,嘗試著收回。
再一眨眼,她左手掌心微縮,靈石已經全然消失。
嵐岫覺得好玩,變魔術一樣,左手就那麼搭著桌沿,取了收、收了取。
晏初在她斜前方已經看醉了。
年肖肖吃完了他的那份食物,呆滯看著嵐岫的舉動,目帶迷茫:“……小師姐?”
嵐岫衝他抬了下下巴:“手。”
於是年肖肖莫名其妙接住了嵐岫扣到掌心的一小堆靈石,聽見她問:“這個在山下能用嗎?”
山上大片是琢光宗的境地,山下按理應該住的是凡人的村落城鎮。
年肖肖沒多猶豫便點了頭:“能用,有專門的地方可供換成凡人的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