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方轉了眸子看過來那一瞬間,嵐岫不自在地連眨了好幾下眼睛,眸光閃爍著避開了晏初的視線。
那種不自在相當複雜,攘括了愕然、尷尬、心虛等等一係列的意味。
虧她不久前還幾乎上天入地一般跑了個遍,這下倒好,全部成了無用功。
嵐岫挎著臉挺了會屍,大有隻要對方不開口她就也打死不吭聲不動彈的模樣。
但是等了好一會,嵐岫隻感覺到溫和蹭過臉邊的隱約山風。周遭氣溫還是低,但屬於晏初的冷冽寒涼的氣勁卻遲遲沒有覆過來。
還真不吭聲了?
她有些不解地抬頭。
晏初隻是站在那兒,眼眸深沉地看著她,似乎在透過她的殼子在看什麼人,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怎麼了這是?
嵐岫微微皺了下眉,壓下心底那一絲不痛快的感覺,試探性地喊了聲:“晏初?”
對方在聽到她聲音的時候怔愣了一瞬,眼裡渙散的光重新聚在一處,然後他皺著眉閉上了眼。
嵐岫捉摸不透晏初的這種反應,在“趁對方狀態不佳再次跑路”和“良心發現關心一下情況”兩種念頭之間猶豫了好一會,還是選擇了後者。
主要是這裡變幻詭異,她暫時也不知道該往哪跑合適。
嵐岫拽了下層疊的袍擺,手一撐便鬆快地從地上站起,幾步站到了晏初跟前,躬身微微前傾去看他的右臂。
湊近了一看,嵐岫才發現那傷意外的猙獰嚇人。
那是一道自手肘一路延到掌沿的深重血痕,連內裡皮肉被被殷紅的鮮血浸透徹底,甚至粘住了邊緣那一片衣袖,深得入骨。
但是血珠凝固停在了腕骨之上,他手裡握著的靈劍劍刃依然乾淨剔透,泛著瑩瑩白光,相當漂亮。
就是看著和主人一樣的冷。
晏初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眉眼間的霜雪化開幾分,連帶著臉上的涼氣都散了不少。
嵐岫直起了身子,頂著完全沒有被嚇到的表情衝他笑了下,說:“嚇我一跳,還以為大師兄你痛暈過去了。”
晏初聞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連眉頭都沒蹙一下,嗓音很低地問:“你破的陣?”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啞意,罕見的話音裡情緒很重。
此前嵐岫聽多了他總是冷冷淡淡或略帶嘲諷的說話方式,這會聽得有些不習慣。
於是她微不可察地往後退了一步,隔開了點與晏初之間的身距,才答道:“運氣好,而且我有這個。”
她毫不忌諱地捏著破陣筆在指尖打了個轉。畢竟先前走的匆忙瀟灑,對方也看了個正著,嵐岫壓根懶得在這方麵找話瞞。
晏初目光從她手上一掃而過,抿唇“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