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岫睜圓了眼看著寧長老,麵上雖然勉強維持住了乖巧表情,眼裡卻含著幾分難以遮掩的驚訝和崩潰。
不是,那為什麼我非得修陣咒?
卦術什麼的聽著似乎都比陣咒有意思啊!!
寧長老大約感受到了來自嵐岫的怨念,又咳了一聲,從容解釋道:“畢竟你是掌門的親傳弟子,本不該由我僭越代為教導。奈何掌門閉關事出突然,隻匆忙留了言讓你之後繼任宗門掌門一職,還是命的晏初在一處山坳把你接回宗內。”
嵐岫收斂了目光,心道既然她什麼都沒說,又何必強迫我修煉呢。
寧長老坐在方幾的另一側,執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繼續緩聲道:“且宗門功法大多是掌門所留,而她本身的劍道與醫藥都傳了你前四位師兄師姐,隻剩擅長的陣咒之術沒有親傳,想來應該是準備傳授予你陣咒的。”
“況且長老已經排卦算過,你該學陣咒,且未來一日將有大用。”他語氣篤定道。
但她要什麼大用啊。
“這卦準麼?”嵐岫眯著眼,滿臉寫著懷疑,卻又有些躍躍欲試。
她其實一直是不信玄學卜算什麼的,但不信歸不信,倒不妨礙她偶爾來興趣想算。
於是嵐岫淺色的眼珠微微動著掃視了一周,連人帶殿內看了一圈,再把眸光定在長老臉上,嗓音輕快中帶著些促狹:“拿什麼算的?不如長老您給算算,我這幾天運勢如何?”
寧長老倒是相當縱容她,當即從袖袋裡掏出了一串銅錢,一遍絮叨解釋著卜算所用之物頗多之類,一邊在方幾上清掃出一片空處,摩挲著銅錢在桌上排布撥弄。
他十指帶著老人皆有的褶皺,卻靈活異常,排起卦來看得嵐岫眼花繚亂,又逐漸升起困意。
她忍不住偏臉打了個哈欠。
……收回之前的話,卦術也沒意思。
不多時,寧長老停了手,指著桌上銅幣解釋了一大串卦象爻辭,最終才眯眼笑著緩聲總結:“這是吉卦,近日宜苦修渡過難關,宜堅守本心正道。”
嵐岫支著腦袋聽完,心道這算哪門子吉利。
算完卦,寧長老便收了銅幣,溫聲和嵐岫繼續講解著宗門門規和入道基礎。
這回是當真枯燥無比,聽得嵐岫眼皮直打架。她向後仰靠在木椅靠背之上,左手描摹著椅子扶手上的精致雕花,輕輕歎了口氣。
寧長老說是先補基礎常識,不會費勁。然而他到後邊越說越起勁,還引了一點陣法基礎之類,完全沒注意到嵐岫微微偏臉闔著眼的模樣。
她倚靠著椅背打起了淺盹。
這一覺眯到日落霞光照紅了長老殿的窗。
總之嵐岫醒後莫名被長老往懷裡塞了幾本基礎陣法的書冊,才勉強被放出了長老殿,結束了今天的補課。
她站在殿門前,垂頭跟懷裡的書冊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才默默收進了左腕上的赤緹鐲子裡,仰臉舒展了一下筋骨,打算找路去宗內的食堂。
上次堂中那寡淡的夥食仍然讓嵐岫心有餘悸,但在秘境裡嚼了幾日辟穀丹,她現在看到那些丹藥瓷瓶就覺得嘴裡一陣藥苦。
至少食堂的盒飯還勉強有點滋味呢。
嵐岫在心裡自我安慰了好一番,才緩慢拖著步子走下白玉石階。
霞光落在石階與樓閣院牆之上,染了幾分緋色,看得人心中一熱。
她拐道走過弟子閣邊,抬眼忽然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