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第一日,最忙的當屬是周芪,先是被太子爺盯著給皇上開了方子熬了藥,叮囑了一連串的注意事項,眼瞧著終於可以退下,又被皇上叫住。
“你給太子也好好瞧瞧,那日他在寒風中站了許久,可彆也叫風吹著了,提早開些藥預防才是。”
周芪此時最大的願望便是太醫院中趕緊再培養一批太醫出來,這對父子是不把他累死不罷休的。
甄嬛並沒能在淩雲峰立時就死,而是被粘杆處的人遮掩著帶回了宮中,皇上說了要宣其一家都進宮,那便是要追究全家罪責的意思,她這條命還需得留到當日睜開眼睛好好看清楚才能就死。
皇上生病,蘇培盛也並未用這點小事再去打擾他,而是自己做了主就先將人安置在冷宮裡,等著皇上的旨意下來就是。
而果郡王那邊就容易得多了,當天晚上人就出現在宗人府裡,去跟他的八哥九哥和老四侄子作伴去了,抄王府也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胤禛這病說小也小,確實是沒有高燒的時候,人一直都是清醒的,可說大也確實是大,反反複複的低燒持續了將近半個月都未見一點好轉,整個人清醒至極的受著折磨,就算是溫水煮青蛙也沒有一煮就是半個月的道理,他被磨得脾性都煩躁起來。
可偏偏他還是個閒不下來的性子,撐著不適的身子折子也不離手,愣是一日早朝都沒斷過,咳得難受目光也沒能從折子中分出來一點,伸手在桌案上虛空的摸索了好幾下都沒能抓緊茶杯。
一旁剛邁步進來的弘昭見了不由得歎一口氣,緊走兩步將手中剛煮好的潤喉茶遞到阿瑪伸出來的手上,溫度剛剛適口,胤禛下意識的接過放到嘴邊嘗了一口,察覺到口中並非是君山銀針,而是清甜的帶著藥味的東西,終於放下折子轉過頭。
隻見弘昭利落的收起已經涼了的茶放到一邊去,從善如流的繞過桌案走到阿瑪身邊正要開口說話,外頭蘇培盛小心翼翼的通稟聲叫他不由得一頓。
“皇上,罪臣甄遠道挾其家眷來給皇上請罪來了。”
半個月來胤禛好容易才將心中一直堵著的地方自己消化下去不少,如今驟然提起一下子便又將怒氣帶了起來,加之這半個月來身子都不爽利,麵上的煩躁之意就更加明顯。
“叫他們進來,再去把那賤婦帶來,朕要讓她親眼瞧瞧,她犯下的孽。”胤禛聲音冰冷帶著怨氣,還不忘指了指自己身邊,叫弘昭搬個凳子在旁邊坐下。
不多時,三個身穿灰撲撲布衣的人顫顫巍巍的從外頭緊著步子走進來,頭也不抬的一進來就跪倒在第,帶著泣聲連連請罪“罪臣甄遠道,攜家眷恭請皇上聖安。”
他這兩年變化不小,頭發白了將近一半,幾縷彎彎曲曲的散落在外並沒能好好編進去,再也不見當年在皇上身邊頗受重用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兩年的為奴勞作叫他的脊背都佝僂下來,整個人蒼老了不知道多少。
皇上就由著這三人在底下跪著,目光審視並不開口,弘昭順著旁邊看去,甄遠道身邊的婦人緊緊挨著他,也是一頭的白發,仔細看衣裳上還打著針腳細密的補丁。
她雖一直低著頭不曾抬起來,可一看那雙布滿皺紋的粗糙雙手和斷裂散落的幾縷頭發,便也瞧得出來這兩年的日子對她來說實在是難過。
弘昭還記得自己腦袋被磕傷的那日,那是他第一次瞧見這位甄夫人,若是旁人不說,根本無法把眼前這人和昔日的貴婦人聯係到一起,功臣之妻,女兒受寵,當日是何等的風光啊。
弘昭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瞧向最後,被甄母的身形擋在後頭的,同母親一樣一直死死低著頭的年輕女子,那定就是之前曾撞傷了自己的玉嬈了,其實就這麼遠遠看去,玉嬈身上的衣裳算得上是三人中最為老氣的。
頭上也是隻用布條挽了個發髻,並不佩任何發飾,就連尋常人家女子的布花都沒有,十三歲上如花朵一般的年紀,整個人灰撲撲的。
想來甄家父母為了在寧古塔這邊能保住這個“堪稱國色”的女兒,也很是費了一份心力了。
“皇上,罪臣前來向皇上請罪!”眼見胤禛一句話也無,甄遠道再次高聲說道“罪臣為官不嚴,教女無方,實在是沒臉在麵見聖上,還望皇上千萬保重龍體!”
來的路上便有人將此事一五一十的都一一與他們說過,其實哪裡用的上旁人來說呢,這兩年在寧古塔能保下這條命來,能保住玉嬈這個女兒,靠的是誰甄遠道心中自然清楚。
果郡王為何要如今儘心儘力的幫著他們一家子,京中還有誰有這樣的本事,甄遠道並不做他想,如今日子過成這樣他不可謂不後悔,每日也隻盼著京中的娘娘還有再能出頭的那一日,到時候能將這一家子從水火之中救出來。
可誰曾想竟就到了今日這步。
“哼。”胤禛冷哼一聲,將手邊一直放著的,從果郡王府抄出來的信箋一把拂落在地,數十張薄紙在半空中飄揚落地散落各處“你看看你養的好女兒,不知廉恥翻下私通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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