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都被起床氣衝得昏昏沉沉的大腦,突然間開始清明,起床氣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看了一眼辛評,發現辛評也在火把的火光中,一臉懵的樣子。
臨戰之前,還是經曆過無數廝殺的龔都最先冷靜下來。
龔都晃了晃腦袋,讓腦袋更清醒一些,平靜地問道:“攻上了關牆?怎麼攻上來的?”
“不知……”
“不知道”三字還沒有說完,又一個士卒衝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叫嚷著:
“將軍,軍師,護民軍已經完全攻占了東西關牆!”
“到底怎麼回事?”龔都怒吼出聲。
他的起床氣還是發泄了出來。
“聽關牆上警戒的兄弟說,護民軍是從天而降的。”
“從天而降?”已經清醒過來的辛評,覺得親衛的說法完全不可置信。
自從來了函穀關後,辛評親自監督城頭上的警戒,時不時便會上城巡察。
前一段時間,因為晚上在城頭睡覺,被他打軍棍之人,可不在少數。
為此,辛評還砍了兩個人的腦袋。
所以,現在夜晚在城頭警戒的士卒,從來不敢睡覺,嚴格按照辛評要求的每隔兩刻鐘,都要屏息傾聽城外有沒有動靜,然後再靠近城垛,利用月光向城外張望。
辛評知道今天是上弦月,難道是護民軍是利用月亮下山後,才摸近城牆的?
可那也不對呀。
摸近城牆之後,就是攀城吧?
樊城總要發出些許動靜吧?
可東西兩麵城牆都沒有發現這些動靜,是不是太奇怪了?
“對,就是從天而降。他們是從兩邊懸崖上下來的。”那個說話之人繼續述說著。
“胡說!”辛評大怒。“兩邊懸崖,連山羊都站不住腳,而且高達五六十丈,人如何能夠攀爬?”
而龔都卻不管辛評的怒吼,直接大叫著:“為我披甲!”
龔都的甲還沒披完,他和辛評居住的院落中,又湧入幾個從城牆上退下來的士卒。
他們七嘴八舌地向龔都和辛評彙報,說護民軍就是從兩邊的懸崖上下來的,而由於是上弦月,月亮已經落山,在黑暗中,他們根本沒有發現,也沒聽到任何動靜。
“住嘴!”
龔都實在受不了如此吵嚷,大叫一聲,才止住喧囂。
儘管他已經被辛評架空,但在名義上,他還是函穀關的主事人。
“讓今夜負責警戒的都尉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龔都指了指剛剛進來的那個都尉。
那個都尉戰戰兢兢地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向龔都和辛評彙報著。
他是負責守衛西麵關牆的都尉。
原來在月亮落山之後,函穀關已經被黑暗完全包裹住。
負責城頭守衛的士卒,按辛評的要求,每隔兩刻鐘,便會屏息凝神,認真傾聽城外有沒有動靜,然後按慣例點上火把,用火把照向城外,看是否有護民軍悄然爬城。
一切都與往日一樣,關外一片寂靜,絲毫沒有偷關的跡象。
然而,就在此時,他們的頭頂上突然亮起一顆顆閃亮的星星,然後一支響箭也在函穀關兩邊的懸崖上升空。
幾乎與此同時,他也聽到了東麵傳來的響箭之聲,與西麵的響箭遙相呼應。
城頭警戒的士卒,在都尉的指令下,正想敲響戰鼓,吹響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