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茂氣急攻心,一口血噴出,然後顧不上擦拭嘴角血漬,用吼一般的聲音叫道:“函穀關方向的護民軍有多少兵力?為何函穀險關輕易被破?”
那人看到裴茂吐血,嚇得直哆嗦。
“兵馬無……無數,車隊長得看不到儘頭。據說車隊到弘農時,函穀關那邊還有車輛駛入關中。函穀關中無人逃回,為何被破,小人不知。”
完了!
在座之人都知道,護民軍從三個方向而來,這是要把匡漢軍逼入絕路呀。
關中平原雖然廣闊,卻是狹長形——東西長,南北窄。
一隊騎兵自陳倉而來,便封住了匡漢軍西行之路。
一隊騎兵沿涇水而下,便封住了匡漢軍入涼之途。
還有自函穀關而入關中的兵馬,現已抵達華陰,則不讓匡漢軍東去,連至華陰後由風陵渡過大河都已不可能。
如此,匡漢軍若要避戰,便隻有南下一條路——對匡漢軍來說,也是絕路——武關道。
從長安城下,走藍田、經上洛,至武關,便可前往南陽。
天下人皆知,南陽駐紮著護民軍的征南軍團。
匡漢軍如果真的入了武關道,除非入山為匪,否則出武關道時便是個死。
然而,便在這絕境之中,裴茂的神情逐漸堅毅,眼中也慢慢透出光芒。
裴茂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厲聲說道:“傳信劉辟,備戰!吾等便在這長安城下,與護民軍血戰一場。除奸佞、匡漢室,吾等自當笑對生死。”
說完,他便想離開灞上,前往長安城下的匡漢軍大營。
他要去軍營與匡漢軍共生死!
他要去軍營告知匡漢軍的將士們,隻有誓死拚殺,才能搏出一條生路!
他要去告訴將士們,青州成公子倒行逆施,其罪罄竹難書!
他要以一腔熱血,喚醒天下忠義之士!
“大都督,萬萬不可!”
裴茂還沒邁開腿,傳令兵也未跑出院落,便被韋端止住。
“汝等怕死?!”裴茂眼中透出狠厲。
“非也!”韋端搖了搖頭。“吾等參與起兵,於朝廷而言,便是誅九族之罪。”
“那為何阻吾?”裴茂不解了。
“護民軍能從陳倉而來,能沿涇水而下,說明涼州李合已然敗落。
“馬超率兵由大散關入漢中,亦說明其不是征西軍團的對手。
“征西軍團和西進之護民軍三麵夾擊,哪怕五萬匡漢軍悍不畏死,亦非護民軍之對手。”
韋端三言兩語便說出了匡漢軍當前處境。
“汝是要南下藍田,走武關道入南陽?”一世家大族代表更是不解了。
誰不知道,入武關道,便是入了死路。
“非也!”如此緊急關頭,韋端還是在拽酸文。
“快說!”裴茂吼了起來。
他忍不了了。
西麵、北麵征西軍團距長安隻有半日路程,哪裡還有功夫聽你賣關子?
“走子午道,入漢中,乃唯一生路也。”韋端終於說出了他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