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他們在京都,冬天到了,哪怕身上裹了再多層的錦緞,腳上穿獸皮鞋,最受不了的還是腳。
於是,到了冬天,連朝會都少了很多,都窩在家裡不敢出門。
可遼東、玄菟、樂浪那些苦寒之地,他們在冬天是如何保護腳不被凍傷、凍壞的呢?
他們期待地望著劉協,希望劉協儘快給出答案。
劉協有些小得意地說道:
“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
“這人參、貂皮諸公肯定知道。可烏拉草諸公可能就不知道了。
“我在重甲師時,那時重甲師還沒有穿上棉鞋,冬天到了,穿的都是鹿皮靴。鹿皮靴中墊的都是烏拉草。
“烏拉草墊在鹿皮靴中,比棉鞋還要暖和。
“東北百姓在冬天,都把烏拉草縫製在麻布衣中,然後外麵再套上一件獸皮衣,保暖效果也堪比棉衣棉褲。
“在吉州,人們的被子,都是麻布裡麵裝的烏拉草。”
今日劉協說話連一個“朕”都沒用,用的都是“我”。
崔烈脫口而出。“陛下如何知之甚詳?”
話剛出口,崔烈馬上就懊悔不已。
陛下已然去過幽州,自然是從重甲師得知的。
重甲師屬於東北軍區,而當前東北軍團已經入駐吉州,就駐紮在黑土地上。
連重甲師都穿上了內含烏拉草的鹿皮靴,重甲師怎麼會不知道吉州、箕州百姓冬天穿的是什麼?
劉協看了崔烈一眼,神色中略有鄙夷之色。
我說了我去了幽州,還說了重甲師已經穿上了有烏拉草的鹿皮靴,你還問我如何得知的?
你是不是傻?
這麼傻的人,怎麼會成為朝堂重臣的?
蔡成也聽出來了,這些前朝重臣,在宏觀上都有一套,可在微觀上,尤其是對邊遠地區的詳細情況,就知之甚少了。
不了解大漢每一州的具體情況,如何能製定出符合大漢實際情況的政策?
按理說,遼東、玄菟、樂浪在前漢武帝時期就已設置,可這些前朝重臣竟然不知道這三郡百姓是如何過冬的,可見,他們心中隻有朝堂上的權力之爭,並沒把百姓的死活當回事。
不見微,哪裡能夠知著?
如此大而化之的朝堂之風,必須要從根本上杜絕。
車廂中陷入沉寂。
崔烈隻是情急之下的脫口而出,卻讓楊彪、馬日磾兩也覺得跟著丟臉,自然不會再開口。
蔡成神色嚴肅,望著三人說道:
“我知諸公都期盼著起複,好繼續為大漢做出貢獻。我也理解,大漢中興,這才剛剛開始,任何人都希望參與其中,儘量在史冊上留下一筆。
“之前我聞諸公言談之間,更為關注整體的宏觀層麵和根本性問題。
“隻是我有一問:如果不知各州百姓生活的細枝末節,又如何能製定出能促進大漢興盛的朝堂之策?”
三人這下真的傻眼了。
他們本以為崔烈問出了個傻問題,覺得讓他們這些前朝重臣臉上無光,誰知道,成公子卻從他們這一路的話中,聽到了根本性問題。
不了解實際情況,在朝堂上製訂出來的方略,不僅可能不合時宜,甚至可能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