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大股部隊雖然已經回歸水泊,但還有小股精兵,在林衝他們的帶領之下,去各地州府的礦場之中解救礦工。
如今聚集到梁山來的礦工數量也早已過萬,要想化解他們體內的沉積毒力,隻有靠傳授魔道功法。
魔道功法這種東西,方便是真的方便,前期修煉隻要資源足夠,門檻極低,而且進步神速。
關洛陽從前見識過的任何體係,就算是大唐的武學內功,在普及效率這方麵也相形見絀。
但這魔道越練,隱患越深,晶石礦物的重濁之氣侵入到骨髓中之後,上竄入腦,噩夢迭生,情緒難以自製,性格難免就變得惡劣起來。
最近,關洛陽就在九地辟易經的基礎上,嘗試改進,以他本身見識,又借閱了公孫勝、林靈素他們的仙道修行法門,改起來並不困難,還能順便完成任務要求裡那個“扶持仙道”的標準。
“這套功法……”
林靈素翻看之後,默默推演了一遍,臉上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濃。
仙道和魔道雖然都要借用晶石礦物修煉,但卻有一個最大的不同。
仙道修行的利用效率極高,隻需要少量礦物,就能夠在體內不斷的煉化,把每一點雜質毒力,都分解成人體所需的精純元氣。
但是仙道想要入門,首先就要有足夠的學識修養,能夠理解種種礦物的物性變化,能夠明白自己體內產生的現象。
胃腸心肝脾肺腎,氣血骨肉筋絡腦,四肢百骸,脊椎軀乾,每一條經脈發生的問題,對應陰陽五行的哪一個部分,要怎麼化解,這些都要大致學過,還要有足夠的專注,艱苦的修持,才能修煉仙道。
這個時代,天下九成九的百姓大字都不識一個,要想讓他們直接修煉仙道入門,簡直是癡心妄想。
魔道功法之所以門檻低、隱患大,就是因為他們直接省掉了“針對性化解精煉”的步驟。
現在林靈素手上的這篇功法,是以《九地辟易經》為基礎,稍微增加了一些內容,把仙道修行大大的簡化了,將人體異常粗暴的劃分為“筋、骨、皮、呼吸、大腦”這五個部分。
學習這篇功法的人,隻要粗略學過這五個部分的相關知識,就可以將礦物雜質消解,精煉純化。
這個思路非常簡單,林靈素八歲的時候就想過,如果仙道功法裡麵,那動輒幾百種礦物與人體的反應,能夠簡化成五六種該有多好。
仙道傳承幾千年,有過類似想法的人,肯定更是多如過江之鯽。
無奈,現實給了他們迎頭一棒,若是他們刪掉那些複雜的知識,隻留下簡略的幾種,那麼修煉這種簡化功法的人,很快就會有礦物中毒的現象出現。
因為現實的人體就是複雜的,不是能隻用五六個反應現象概括進去的。
“所以,為什麼你這麼搞就能成功呢?”
林靈素反複的推演,一遍又一遍的證實了,他手上這本看起來很坑人的功法,居然真的可以成功,不會有半點雜質、毒素留下。
“而且這功法對礦物的需求,居然是呈現越來越少的趨勢,前期想要修煉的夠快,才需要礦物輔助,如果完全不在乎修煉速度的話,甚至沒有礦物也能煉,這到底是仙道,魔道,還是左道?”
他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對著關洛陽感歎道,“莫非你真是什麼天人降世嗎?”
關洛陽搖了搖頭:“你看見的隻是區區一篇功法的成果,其實那背後,是無數前輩積累下來的智慧,我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
四大練、真靈電能,加上大唐世界的武道特色,在關洛陽的引導下,與這個世界的仙道魔道法門互為參照,才能夠結出這樣一枚大道至簡的果實。
林靈素也不追問什麼,隻是歎了口氣,說道:“但是可惜,就算你把仙道功法簡化到這個程度,畢竟還是比魔道功法難一些的。”
“梁山的礦工、兵卒,加起來數萬人不止,至少也要能讀得懂這篇功法裡的字詞含義,才能夠開始修煉,你要到哪裡去找那麼多人來教導他們呢?”
想要保證一定的教育質量,一個人教導上百個孩子就已經是極限了,而對於梁山這些不識字的成年人來說,某種意義上還要更難教一些。
樂觀的估計,一個有學識、讀得懂關洛陽功法的人,恐怕也隻能教導三四十個梁山子弟。
關洛陽思索了一會兒,派人把李開先叫來。
“要搜尋附近州府之間那些讀書人嗎?”
李開先搖頭說道,“這件事情隻怕不太好辦,大多數讀書人不會願意為梁山做事,隻能派人去強請,但是他們又不會聚在一起居住,探聽住處,一個個去找的話,就太浪費時間了。”
關洛陽說道:“但事情不能不做,那就以十天為限,十天之內,能找多少人回來就找多少。”
他又補充道,“我聽說讀書人會有什麼詩社,也有一些特彆能吸引讀書人的名勝古跡,可以讓人優先到那些地方去找找。”
李開先笑道:“要說最能吸引讀書人的地方,那還不如讓大家先去青樓找一遍呢。”
“青樓?”關洛陽一愣,忽然想到,“我聽說青樓女子,很多都讀書識字,是真的嗎?”
李開先道:“這話不假,能稱得上青樓的地方,都有幾分附庸風雅的意思,要能跟官吏士子,往來豪客談的歡心,豈能不讀書呢?”
“好!”關洛陽一拍手,“那就把這些姑娘們也請回來吧。”
李開先愣住了:“大頭領,你莫非要請那些青樓女回來教導梁山的弟兄嗎?”
關洛陽平淡道:“這有何不可嗎?”
“這……這……”
李開先想說沒有這樣的事情,這成何體統,但再想想,他都是個正在造反的讀書人了,再談什麼體統,規矩,也未免有些可笑。
林靈素在旁邊冷不丁的說道:“天底下讀書人,九成九想要當官,當了官的人,九成九想要親近皇帝,汴梁青樓裡親近過皇帝的可多了去了,要說看不起,是不是該青樓女看不起那些苦讀的人呢?”
“哪有這樣的道理!”
李開先立刻反駁,隨即醒悟過來,苦笑道,“也對,天下多少儒生學子,對青樓花魁趨之若鶩,又棄如敝屣,枉我自以為跟他們不曾同流合汙,原來仍隻是個俗物。”
他向關洛陽、林靈素行禮,“李某受教了,大頭領,這件事我立刻讓人去辦。”
關洛陽叮囑道:“淪落青樓的難免是悲苦之人,讓林衝、魯達他們各自帶隊,要約束手下,有些分寸。”
憑梁山如今的規模,想要占據整個京東東路的地盤,是萬萬不可能的,就把這八百裡水泊和泉城那邊料理好,就已經讓李開先、李應他們忙得團團轉。
但如果不以攻占為目的,僅僅隻是進出城池的話,那周邊各州府,還沒有哪裡攔得住梁山的人。
不過是幾天的時間裡,一車一車、一船一船的青樓姑娘,就被拉到了八百裡水泊來,多半惶恐不安,低聲啼泣。
等到關洛陽派人為她們安排了住處,許多姑娘還是臉色灰敗,隱隱約約的含著淚光。
雖然在城裡也是被人輕踐,但到底還能保得一條命在,有時吃穿用度,還能比外麵的人好些,可是被土匪搶走的話,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聽說……”
有年紀小些的姑娘又哭了起來,“聽說梁山有十萬多人,殺人不眨眼,最愛吃人肉,泉城那邊的難民乞丐,都被他們吃光了,搶我們過來,若隻是上床還罷,萬一是見我們養的白嫩……”
大而簡陋的木屋外,突然有個人抱著木盆撞開了門,叫道:“老天啊,這說的是什麼喪良心的話,梁山的恩人們什麼時候吃過人了?”
進來的人是個婆子,懷裡抱著半盆麵餅,怒氣衝衝的把麵餅往桌上一頓,“我原本就是在泉城外討飯的,都虧梁山的恩人們分了糧食,又帶我們來這裡,建了屋子分了田地,還說恩公們吃人,真是顛倒黑白,爛舌根子啊!”
小姑娘被這一嚇,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這又不是我說的。”
屋子裡的姑娘們被老婆婆瞪了一圈,倒也忘了哭了,有老成些的,便試探著問起梁山的事情。
假如來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些姑娘是絕不敢問也不敢信的,但給這些青樓姑娘送麵餅晚飯的,全部都是婦人、婆婆,全部都皮膚粗糙,身材瘦弱的樣子,卻偏偏很有精神。
她們很快就攀談起來。
這些婦人們不懂詩書,談吐也不文雅,但到底知道好壞,加上這是大頭領事先交代的事,都努力的安撫這些青樓姑娘。
這片地方的木屋裡麵,哭聲漸漸少了,細碎的說話聲延續到半夜,漸漸也就都睡去了。
到了第二天,姑娘們終於能勉強定下心來,聽關洛陽給她們發布的任務。
通讀、背誦一篇功法,然後講解給梁山子弟們聽,她們自己也可以練,如果有餘力的話,也可以叫梁山的普通百姓一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