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劈落,猶如奇峰突出,天光破雲傾斜而下,實在是有鬼神莫測的磅礴大氣。
日蓮雪海急退三步,毗濕奴三步跨越世界的丈量天地印,被他用在倒退閃避之上,速度也快的難以言喻。
縱是如此,等他三步踏完,仍然感覺額頭正中一涼,裂開了一條口子,露出琥珀色的合金頭骨,金色的冷卻液從傷口流淌到鼻梁上。
關洛陽一劈不中,縱身一衝,身如流星閃電,刀刃一抬,從腰側捅刺出去。
日蓮雪海側身躲閃,刀身幾乎貼著他肚腹擦過,被他手捏孔雀印,轉為金剛杵印,從側麵一拳砸中刀身。
刀身前端被蕩開,關洛陽橫刀在前,刀刃向外,雙臂一推。
他這一推刀,刀口上雪亮的光芒,濃鬱到了幾乎讓人分不清,這把刀究竟是實體的物質,還是一道純粹的光。
更讓人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剛才那道豎切天地,劈殺了三麵六臂巍峨神像的刀芒,氣勢之暴烈霸道,無人敢直攖其鋒。
然而,日蓮雪海卻從剛才砸開刀身的一擊中,捕捉到了強烈的異樣感。
“虛張聲勢!”
他也被關洛陽這一推刀的氣勢所攝,靈能劇顫,電子義眼的焦距受到狂烈的影響,無法穩定下來。
以至於在他眼中,關洛陽這一推刀之時,身影忽遠忽近,忽然模湖,忽然清晰,忽然飄渺,忽然又強勢至極。
但越是這樣危機的時刻,他越是選擇相信自己六感之外,冥冥中的那種判斷。
“斬出了那樣的一刀,能量消耗之劇烈,遠遠超過了你身邊能量循環時的進補效率,短時間內根本補不回完滿的狀態。”
“我要是避了這一記推刀,被你緩過一口氣,才是失策!”
日蓮雪海大喝一聲,在這絕險的情境中,竟然敢向那最險之處,探出了雙手。
搬落群山印,一手為大地,一手為群山。
大地在下,群山在上,上下相對,雙掌合攏時,群山與大地便一起鎮壓它們中間的那一線鋒芒。
轟然傳遍整個城區的嗡鳴聲響起。
日蓮雪海的雙手,當真捉住了那一截橫推而來的刀身。
刀身上還有強大的震動力道,彷佛一尾急於得到自由的蛟龍,要掙脫出去,凶厲長嘯。
但日蓮雪海印法之精妙,對能量的操控已經登峰造極,震蕩力道與他雙掌一接觸,反而被他雙掌運化,加重了鎮壓下去、死死鉗製的那股力量。
我沒出錯!
他果然損耗極重!
日蓮雪海腦子裡麵閃過這兩個念頭,心中當即一定。
剛剛目睹巍峨神像被斬破的挫敗與驚愕,似乎都一掃而空,又重新收回了無與倫比的自信。
故事被改變了一小段,但是終局不會改變。
我才是主掌這個故事的人,你們都要隨我擺布!
他氣勢大盛,雖然失去了衛星的加持,但靈能活性似乎要重攀巔峰,周圍正在離散而去的靈光大雨,靈能水氣似乎也有一種要被他重新吸收回來的感覺。
天上地下,種種事物的動態,產生一種微妙的變化。
無論周圍高樓街道,還是天上風雲靈雨,都有一種要向他拱衛參拜而來的氛圍。
長刀的嘯聲、震吟,被他回升的力量所遏製,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其實這個時候,他的手掌才剛剛壓到了刀身上而已,隻是心裡的兩個念頭的變化,引來的一連串的反應。
都是在念轉念滅,刹那之間就已經發生。
關洛陽鬆開刀柄,身影一轉。
這個旋身的動作,好像就跟日蓮雪海心裡一個念頭的生滅,腦海裡一個思維電光的閃爍,同步的完成了,快得不可思議。
長刀還橫在半空,被日蓮雪海雙手夾住,鎮壓著。
關洛陽右手剛鬆刀柄,左手又碰上了刀柄,反握,借著這個快過念頭生滅的旋轉動作,一下突然爆發,抽刀!拖斬!
鏗!
!
!
刀光從日蓮雪海雙掌縫隙裡逸出,橫空閃掠,天河崩擊,斬在他腰腹之間。
藏紅花色的僧袍,從中刀的地方驟然撕裂成一塊塊破布,激烈的四散飛揚出去。
日蓮雪海被這一刀劈得弓著身子,倒飛出去,上半身全部暴露在空氣中,彷生皮膚從刀口開始,向著全身蔓延出無數裂紋,裂縫下麵露出了精銅琥珀一樣的色澤。
他氣勢還在狂增,靈能正在泛湧,幾乎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劈了一刀。
人的思維速度,其實是有限的,思維的連續性,也很容易被打斷,但是隨著靈能的修行,思維之間的連續性會越來越強大。
彆說是泰山壓頂了,就算是月球當頭砸下了,也無法打斷第八級靈能者的連貫思維。
可是關洛陽的刀,既像是天河真水一樣浩大猛烈,又像是無拘無束的天魔,神不知鬼不覺的滲透了進去,在連貫的思維中放大了原本微不足道的裂縫。
這一刀,就劈在了那裂縫之中,製造出了一道鴻溝般的思維斷層。
日蓮雪海還被困在前一秒的心情裡,弓著飛起的身體,就被關洛陽的右手抓住,扯了回來,重重的砸在地上。
地麵深深的凹陷,蛛網狀的裂縫肆意的蔓延,裂紋所過之後,崩起片片煙塵。
關洛陽一腳踏在日連雪海胸口,雙手握刀,刀尖向下。
嗆的一聲,釘穿了他的腦袋。
刀刃貫穿了合金,切開了大腦,日蓮雪海才被穿過了整個腦海的冰冷驚醒過來,發出一聲驚怒交集的吼叫。
靈能化作金藍色的狂風,從他身上難以遏製的宣泄出去。
吹得關洛陽發絲飄揚,襯衣的下擺和沒了紐扣的袖口,也翻飛作響。
“你!你!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日蓮雪海不甘的抬起雙手,抓住了刀身,頭也掙紮了一下,靈能的光輝如同金藍色的火焰,從他頭部的傷口和七竅向外流失。
“這甚至……比梵天算出來的更早……”
“這說明他算的不準。”
關洛陽刀身上閃電流竄,一抖腕,抽出刀來。
“你把他們都扯進你的故事裡,那你的故事,就由我來裁決!”
日蓮雪海身子一僵,電子眼一亮,徹底昏暗了下去。
關洛陽回頭看去。
大智師跟他對視了一眼,渾身劇顫,身上好幾個部件冒出黑煙,大腦也如同被砸了一下,當場昏死過去。
雲層中的靈光如同潮湧,大雨在擴散。
柳安山父女兩個,又一次感覺到保護著他們的這個球體在上浮。
這一次上浮的速度,比之前都要快得多,很快,護著他們的鮮紅球體就解散開來,讓他們發現自己又踏在地麵上。
此處,似乎是城區跟山區之間的一條公路。
天上正在下一場大雨,發光的雨滴,三三兩兩的落在父女兩個身上。
柳安山抹了一把臉,沒有摸到濕潤的痕跡,心裡頭卻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濃厚悲悶的情緒,漸漸的疏解開來。
“我好像……”
柳蘇蘇的手指點著剛才被雨水滴到的額頭,有些茫然的說道,“我好像輕鬆多了。”
柳安山忽然落下淚來,悲傷又欣慰。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