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臘月，便有了過年的氛圍。
這幾天飯後討論最多的就是什麼時候賣豬的事。老太太稀罕地在飯桌上誇獎了大嫂幾句：“老大家的今年這豬養的不錯，得有200多斤呢，應該能夠賣個好價錢。”
大嫂聽後受寵若驚。
二栓說：“娘，現在收豬的在下灣村，過兩天就來咱趙家村了。我打聽了一下，今年收豬價格是35文一斤。”
“啥？今年咋才35文一斤，去年還40文呢？這一頭豬得少賣1兩銀子呢。這些黑了心的，這是看今年年景好，往下壓價啊。”
我心算了一下，生豬35文一斤，肉鋪的肥肉80文一斤，瘦肉也要60文一斤，這一賣一買都要差出兩倍的價錢了，太不劃算了。
於是，便對老太太說：“娘，那咱咋不自己殺豬去賣呢？那可是能多得到一倍的銀子呢。刨除了骨頭、下水這些，即便賣得便宜些，咱們也能賣十多兩呢？”
“十多兩？”老太太一聽來了勁。
老四媳婦卻看不得我拔尖：“自己殺豬可不容易，還得請人，還得去賣，麻煩得很。這萬一要是賣不出去可咋辦？”老太太頓時泄了氣。
二栓想了想說：“這好辦，曼娘娘家大崗村就有屠夫，花點錢應該很容易請來。賣肉的話，咱村和周圍村應該會有不少人過來買，賣不完的，我和四弟還可以拿到鎮上去賣，我覺得隻要賣的比彆人便宜些，肯定會賣出去的。”
趙小四也說：“鎮上不少餛飩攤、包子鋪都需要豬肉，要是咱賣的比彆人便宜，確實能賣出去。”
我又添了一把火：“娘，剩下的骨頭、下水、豬頭啥的也都浪費不了，咱過年就不用買肉了。”
估計是說到老太太心坎上，她動了心，又扭頭去征求老爺子的意見：“你看呢？他爹。”
老爺子琢磨了一會兒：“我看也能成。要是殺豬的話，這可是大事，咱村子好幾年沒有人家殺過豬了。一會兒，我去找裡正合計合計。”
又過了兩天，老爺子宣布殺豬這事就這麼定了。全家老少都很興奮，大家都覺得自家殺豬，一定能吃上好多肉。
到了殺豬這天，全村都轟動了。半個村子的人都過來看熱鬨。
鐵蛋趾高氣揚地在他的小夥伴中得瑟著：“看，這是我家要殺豬。”
提前說好的屠夫早早就來了，100文還管分割好。
幾個大小夥子幫著將豬抬到前院，那豬直哼哼，估計是知道了自己待宰的命運。小姑娘們遠遠躲著，不敢近前看，小小子們倒是一個個在跟前睜大眼睛瞅著。
那屠夫拿著明晃晃的殺豬刀，一刀下去，那血嘩的一下噴濺出來，我一看，下麵竟然沒有個盆接著，這多浪費，就趕緊讓二栓去拿個乾淨的盆來。
老太太看見了說：“這麼腥氣的東西要它乾啥？”
我回答道：“娘，這可是好東西，用來做血豆腐可好吃了。”
老太太一聽能吃，就趕緊讓三妮再拿一個盆過來。那豬血接了滿滿兩大盆。
燒開水，燙豬毛，刮豬皮，掏內臟，不愧是專業的，不一會兒，一頭豬就被大卸八塊。
豬骨頭剔下來，肥肉、瘦肉分開，看的大家都很眼饞。
有那嬸子大娘的跟老太太套近乎：“嫂子，一會兒我稱一斤，你可給算便宜點。”
老太太說：“咱倆啥關係，沒問題，肯定比鎮上便宜。我再偷偷送你一根骨頭。”說完，兩人還心照不宣地嗬嗬一笑。
豬殺好後，屠夫結了錢便走了，大家一下子就圍上來等著買肉。
趙小四拿出提前借來的秤，二栓負責切，老太太管收錢，這買賣就開張了，瘦肉55文一斤，肥肉75文一斤，都比鎮上便宜5文錢，關係好的，老太太還送了一塊骨頭。
不一會兒，裡正和族老也過來了，裡正說：“趙根老哥家今天殺豬，這可是咱全村的大事，咱村都有好幾年沒殺過豬了。趙根老哥說，將豬頭送給村裡，讓族老供奉到祠堂，讓咱趙家的祖先多多保佑咱們。”
有人挑事說：“趙根大叔，你家殺豬不請殺豬飯嗎？”
老爺子打著哈哈，“請，請。”
老爺子將豬頭鄭重地交給裡正，族老說了一些感謝祝福的話，就和裡正走了。大家紛紛誇獎趙根家仁義，不忘祖。想不到，這殺了個豬，還能收獲了一個好名聲。
周邊村子有知道的，也都三三兩兩過來買肉，一斤比鎮上便宜5文錢呢，有這好事，知道的都趕緊過來了。
一家雖然買的都不多，也就是一斤、兩斤的，莊稼人大都不富裕，要不是快過年了，也都舍不得。
賣了一下午，也賣了將近百來斤，老太太進賬了6兩多銀子，樂得她見牙不見眼，老太太一高興就給加了頓晚食。
你說家裡有那麼多肉，晚食也沒讓吃一口。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隻給家裡留了幾斤，剩下的都讓二栓和趙小四背去鎮上賣了。家裡剩下一堆骨頭，豬尾巴，豬下水，豬內臟、豬蹄子之類。昨天加入鹽的兩大盆豬血經過一個晚上早已凝固。
看著這一堆東西，老太太犯了愁，就對我說：“老二媳婦，這些你看著處理吧?”老太太當起了甩手掌櫃，拍拍屁股走了。
我不得不安排眾人將這些清洗乾淨，最麻煩的是豬腸子之類，臭烘烘的。還是大哥拿去河邊洗的，我告訴大哥怎麼用草木灰搓洗，並讓他將裡麵翻過來，也多搓洗幾遍。大哥說沒問題，交給他吧。
等他洗完拿回來給我檢查看看洗得咋樣，我發現大哥做事真是個仔細人，果然裡裡外外洗得都很乾淨。我毫不吝嗇地誇獎他，直誇的大哥很不好意思。
下午，二栓他們早早回來了，趙小四掏出5兩的銀子遞給他娘，“娘，都賣完了，賣了5兩，都在這。”老太太高高興興地收了。
晚上，二栓掏出2兩銀子給我，弄得我很詫異。
男人解釋道：“你猜我們下午為啥回來的這麼早。我們沒在集市上賣，正好鎮上錢老爺子做壽，出來采買的管事看我們肉好，就讓直接給送到府上了。賣的價錢合適不說，我和四弟還一人得了1兩的賞錢。所以我們就各自留了2兩，剩下的都交了。”
怪不得都想乾采買的活計，這其中的油水是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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