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趙家村的小學堂真的辦成了。
這天裡正敲著他的鑼，喊著嗓子：“各家各戶有男娃子的注意了啊，咱村在村西頭，弄了一個小學堂，凡是家裡有7歲至15歲之間男娃的，都可以去看看啊。”
這事畢竟是我提出來的，我得第一個響應。抱上小安，叫著趙平就去村西給他報名了。
這兒原來是一處廢棄的院子，裡正應該是叫人這兩天才收拾出來的，院子裡的雜草還沒有完全除乾淨。有兩間坐北朝南的房子，大一點的做的教室，小一點的那個當了個辦公和臨時休息的地方。
我四處轉了轉，還不錯，教室裡裡正已給搬進來了幾張桌椅，雖破舊些，但使用不成問題，教室前麵掛了一個大木板，充當黑板。這個小學堂雖簡陋了些，但也像模像樣的。
趙竟成坐在最前麵的椅子上，趴著桌子不知寫著什麼。
我敲了敲門，他抬起頭來，看到是我們，便站起身來：“餘嫂嫂和趙平來了。”
我讓趙平趕緊磕頭叫先生，趙平規規矩矩地拜了拜，叫著：“先生。”
特意讓趙平背上他的小書包，裡麵裝著他的木板和炭筆，舉手抬足間竟有了學子的模樣。
我見趙竟成受了禮，便對他說：“先生，您這束修多少錢？我們還需要準備什麼？”。
他說道：“按月交吧，一月10文。筆紙得自己買，需要準備《三字經》和《千字文》。”
正好，這兩本書家裡都有，紙筆家裡也都有，不用再去買。約定好兩日之後開始上課，我們便歡歡喜喜回家了。
上課第一天，我送趙平去上學，班裡隻有六七個孩子。
趙竟成歎口氣說：“哎，主動送來的就隻有3個，其他幾個孩子，還是我爹挨家挨戶做工作，家裡沒錢交束修，拿幾個雞蛋頂的，就這也不想讓孩子來。”
我說道：“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這學了知識，掌握了本事才是自己的。”
趙竟成竟朝我鞠了一躬：“餘嫂嫂說話總是很有深意，這見識令在下佩服。”
我笑著說：“我隨便胡說地，不耽誤你們上課了。”
我朝院外走去，教室裡隱隱傳來讀書聲。
上課第二天，我送趙平去上學，跟趙竟成商量：“先生，女孩子不能來嗎？”
趙竟成說道：“古語有雲：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又不能參加科考，讀書乾什麼。”
就不能聽到這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言論，這隻不過是對女性同胞的束縛而已，生怕女人懂得多了，不好掌控，地位高了，在把男子給比下去。
我反駁道：“難道就不能有才女了嗎？就不能出個女將軍、女狀元什麼的了？男女平等好不好，男人能做的，我們女子也不差，巾幗不讓須眉，女子也是能頂半邊天的。”
我一說完，便見趙竟成呆呆地看著我，我一愣，難道說的太過火了，思想言論表現的太出圈了？
我趕緊打著哈哈：“我瞎說的，你彆當真，女孩子不能來就不能來吧，等趙平在學堂學會了，回去再教給家裡幾個姑娘也是一樣。”
我趕緊抱著小安撤離現場，回頭一瞅，那趙竟成竟還望著我。我趕緊灰溜溜地走了，這破嘴，一定要謹言慎行，低調低調。
上課第三天，我送趙平去上學，本想轉身就走，誰知竟被趙竟成叫住了：“餘嫂嫂，你等一下，你之前說的，我想了想，確實很有道理。”
想不到，這人竟不是個死古板，老學究，我躲著他，就是害怕他再揪住我不放，狠狠批判一番，他爹可是裡正，要是事情鬨開了，我可就在村裡沒有立足之地了，他既然承認我說的有道理，應該不會給我難堪。
我便停下：“讓先生見笑了。”
趙竟成繼續說道：“不過我還是不能免俗，不能讓女孩子來讀書，望嫂嫂見諒。”
我說道：“明白明白，世俗觀念不是一下就能打破的，先生能認同就很難能可貴了。”
趙竟成繼續說：“餘嫂嫂，看你見識不俗，在下這裡有幾本雜書，裡麵有一些內容晦澀難懂，麻煩嫂嫂閒暇時翻翻，若是明白了什麼，可指點在下一二。”
哦，還有這秀才公不明白的，我可得好好看看：“先生說什麼指點二字，互相學習，共同探討罷了。”
回到家，我翻開趙竟成給我的三本書，一本是關於天文地理方麵的遊記，一本是關於植物動物方麵的奇談，還有一本竟是關於算術的，可惜都是繁體字，一些字我不還太認識，確實很晦澀，看得頭疼。
對於咱這經過考試考上大學的人來說，這些內容看上去雖然淺顯簡單，可這是古代，能寫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趙平已經不需要我去接送了，背著書包和小夥伴溜溜達達的自己就能上下學。
我便在家裡，喂喂兔子，洗洗衣服，沒事的時候翻翻那三本書。有時晚上我還將書中的趣聞講給趙平和二栓聽。
趙平說：“娘，這書裡還有這麼多有意思的事啊？”
我說道：“是啊，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在學堂裡你可要好好學習啊。”
過了些日子，我將其中兩本書看完了，那本算術方麵的，實在是看不下去，這古代的算術還能有咱們現代的阿拉伯數字和加減乘除來的方便、好用，不看也罷。
去接趙平放學時，我將三本書還給了趙竟成，跟他同書裡麵的內容又探討了一番：“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這樣才能增長見聞，開闊視野。”
趙竟成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嫂嫂，你說的對，怪不得我屢試不中，就是見解太狹隘了。嫂嫂，要是我早些認識你就好了。”
他一副癡呆樣看著我，這是什麼情況？
我趕緊岔開話題說：“這本算術方麵的書，我也看不太懂，裡麵的內容太晦澀了，實在是費腦子，都還給你吧，我不看了。”
那趙竟成還在癡癡地看著我，機械地接過書，我趕緊帶著趙平走了。這秀才公不會是犯了花癡吧，我可是有夫之婦，懷裡還抱著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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