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溫是在天剛剛亮時才從昏迷中緩緩醒過來,而當他清醒的那一刻眼角的淚瞬間滾落下來……
猶記得分娩之時那一刻。
他痛的活過來死過去,心裡的那一點點輕生的念頭漸漸放大。
他此時才這個孩子是不能見世的,生出來若活著,他背著這樣一個身世,必定會比他還淒慘百倍,命運隻能更淒慘,更何況他一多半是個妖怪。他怎麼會不明白,正常來說一個男人怎麼會懷孕,當初當著老太太大太太吞下去的那顆藥丹一定有問題……
可是當時就生了那樣的念頭,他愛上了姬子寅。說起來也是悲哀,他一個男人愛上了另一個男人,有悖天倫,日日殫精竭慮會遭報應,內心痛苦折磨,想要一死了之,所以才肯吃了那邪藥,想著給姬大哥生個孩子再死,他也算是報恩了。
沒想到產子之痛,要比女人難上千百倍,是真的弄的他死去活來……
隨著他厭世的心一點點強大,他的意識便一點點的消散……
可就在這時,那個給他一絲溫暖的男人的聲音,又環繞在他耳邊。
"沈溫……沈溫……是我來了,是姬大哥來看你了,你一定要堅持住你不能死……"
是姬子寅在一聲聲的召喚他,語氣是那樣的關切。這個男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闖進產房來看他了。男人是不能進來的,會有血煞之災的!
他突然緩緩睜開眼看去……
待到他確定真的是姬大哥來看他了,他忍不住哭出聲音,姬家上下都盼望他生一個傳宗接代的子嗣來著,尤其是他的姬大哥,以往的種種恩愛情義刻骨銘心。若不是他是個男的,他何苦背負姬家和外界對他那麼多的非議和打壓。
他的手緊緊握著姬大哥的手,在他一點點的安撫和鼓勵下,又生出點力氣……
可接下來。
"哎呀!是個死胎……"
是產婆的聲音。
他聽的清清楚楚,隨著這句,他沉沉睡去。
大概是姬子寅不在身邊,小丫鬟碧兒和穩婆那惡毒的話那樣清晰的傳進他的耳中,在一聲聲咒罵聲中他又醒來
"沒用的東西怎麼不去死,妖孽就是命硬克死自己的孩子,以後也生不了了。"
"怕就怕會帶累大爺和將來的大奶奶,妖人生子視為不祥,真是害人害己。"
多麼可笑,他居然沒有死,孩子是個死的。老太太和大太太是饒不了他了,隻求到時候給他一個舒服的死法。
這時一個熟悉的腳步聲走到他的床前,就在離腳踏一步的距離停下來。
這個人無措的看著他,他也剛好轉過臉看著他。就這麼一眼,沈溫感覺到這個男人好像離他又遠了一步,他又讓他失望了一次。
"唉!又打濕了枕頭……"
其實男人想對他說聲對不起的,他想告訴他隻想他是個男人,他要的就是男人,他隻要那個在他懷裡求庇護的小書童。他何苦這樣糟蹋自己,男人變女人本來就是逆天而為,當初男人若真想留後,隨便跟謀個女子苟合就好了。
也怨他那天在他吞藥的時刻去的太晚了,誰知道那藥是真的有效,之後便一點點看著他的身體變了樣。
"事到如今,阿溫你不要再難過了,那個孩子是死胎才是好的,這是對你好你知道嗎?"他看著他憔悴不堪的麵容,心扉早已軟成泥,不覺伸出手照往常一樣去擦拭他眼角的淚水。可就在即將碰觸到時,又收回來了。轉而向他身旁掖被角。
"大爺,大老爺潛人來叫了,您還是趕緊過去吧。"老嬤嬤走進門壓下心裡的焦急,耐著性子又來催促一句。
姬子寅隻得又安慰沈溫兩句便出去了。
如此兩人交流不過撩撩而,便是最後一麵了。
姬子寅去到父親的書房外。
大老爺坐在桌子旁,沉著臉看向門口走進來的不孝子,隻看一眼他兒子的麵容,就如同他心裡熊熊火山的一個引爆點,幾乎要瞬間就炸了。他忍了又忍,以至於指甲都掐到肉裡了,都不一知。
"父親大人。"
父親大人?稱呼還算恭敬。
還好,語氣也比以前好了那麼一點點,看來他還不算妄逆人倫。
大老爺沉靜的道:"坐……"然後吩咐他的書童侍劍給兒子沏茶。
不多時小書童侍劍端上茶來。
大老爺看了兒子兩眼,覺得今天他的表現還算是的懂得說教的,就直奔主題說:"你祖母已經傳下話來,想必你也猜到什麼結果了,你這次就不要忤逆了她老人家的意了。"
姬子寅麵色沉沉,他道:"他的事我會安排好的,我已經找好了彆莊,裡頭也打理好了一切,等會兒就叫我的書童把阿溫送過去。"
大老爺又一陣好氣。
事到如今他還不死心還想著給那個妖人留條後路。大老爺捂著胸口感覺肝都疼了,指著兒子隻說出來個"你"字。
姬子寅仍舊一副死人臉,也不吭聲。
過了一會兒,大老爺涼涼的嗬嗬笑了幾聲,他無奈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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