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老爺問沈溫先前的落腳之地,沈溫故意摸著下巴想了很久才道:“在百花街彩裳胡同的醉曳園住了幾天,你也知道我先前給姬家做了幾年小妾,他們姬家的三兄弟我都熟悉,醉曳園是姬三公子的私產……啊……不對,整個百花街都是他的私產,這你也清楚不是?不過那邊地段不好,除了他家那條街還算可以,其餘臨近的街道,都住了這下九流,尤其是旁邊的春姑巷子,野雞暗娼幾乎站全了整個巷子,實在晦氣的很。啊!對了,前幾日我還看見一個叫春姑的娼婦病死了,又是吊唁又是請和尚超度的,嘈雜了一整條街,咦?”
沈溫說到這兒不禁仔細的端詳著沈大老爺的身段道:“我遠遠的從那附近經過,有見過一個從轎子裡出來的男人……如今想來這身量這裝扮倒有幾分像大伯你……哦不……又有幾分像二伯父,對了咱家好像有兩個二伯父,一個是排在您底下的庶弟,一個是二老太爺家那個炎二伯父,我說的自然是您那個庶弟……”
話到此為止,那沈大老爺立刻激動的雙手鉗住她的脖子,麵色焦急且猙獰的問:“你!你都看到什麼了?”
沈溫被勒的漲紅了臉,艱難的說:“大伯!放開……你抓疼我了。”
爭執之間。
沈大老爺卻不曾發現身後行至近前的一頂轎子瞬間掀開了簾子,那女子立刻衝出來急步跑到沈溫身邊怒道:“大伯父這是要殺人嗎?我們雖是庶出的小妾之子所生,但總歸是老太爺的血親,您無權隨意打殺我們。”
這話說的嚴重至極,幾乎要將一個謀害族親,踐踏殘害庶子女的大帽子扣在沈大老爺的頭上,聽的沈大又怒又氣,但還不得不鬆開手放了沈溫。
來人正是七姑奶奶沈淑嬋。
她得到的消息很快,跟本就沒等到沈儀風去給她通風報信,她早已經有府裡安排好的暗探來報過了。
沈淑嬋護著沈溫跟在沈大老爺的後麵走進了沈府的大門,後邊跟著不起眼的林寶抱著老祖。
後邊一直在暗處觀察的沈儀風,這才出來,也跟著進了府。
沈國公爺院子裡的下人找過來說,侯爺在政初園的剪心居等著了。
於是大家拐了道,去往剪心居。
又到半路上便有個老夫人院子裡的大丫鬟攔住沈淑嬋的去路道:“姑奶奶請跟奴婢走,老夫人有吩咐,十七公子這件事不是您一個外嫁的姑奶奶該管的事。即便是想管也不能越了府裡的禮數,獨身去到爺們兒家議事的場合去拋頭露麵,您總該顧及到您祖母的臉麵,得了她老人家的同意由她老人家帶著去,方是道理。”
沈淑嬋很是憋屈。
又是這個老媼來攪和!如今她雖有王府來撐腰,可那老媼的輩份在那擺著,她不但要顧及到,還要做到不被人挑出毛病來。後宅的女子就是這樣,凡是觸及到爺們兒間的正事兒,或大家庭中的重事,女眷沒有通秉了老夫人知道,就獨自貿然插手的,都會跪在老夫人那裡挨板子關禁足的。
沈淑嬋隻得答應了跟丫鬟去後宅老夫人處,她眼神去安慰沈溫,示意他安心,一會兒就會來幫他,便走了。
沈溫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神情依舊平淡,跟在沈大老爺後邊也走了。
到了剪心居處剛剛站定,便聽見身後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及女子怒喝的嘈雜聲。
沈溫回頭看去,便見一穿金帶銀的夫人在四五個丫鬟婆子簇擁下,急匆匆趕來這裡。
那夫人一眼看到沈溫,便擼起袖子高高抬起手臂朝著沈溫的臉打過來。沈溫怎麼可能叫她打了去,隻輕輕鬆鬆閃過一步,便繞到她左後側,還順手抓了一把緊跟著的一個丫鬟,那丫鬟重心不穩,一個趔趄便倒在夫人身上,兩個人實實在在的疊了一個羅漢跟頭,將那奢華夫人結結實實的壓在了地上。
如此一來,她的那些奴才便亂了陣腳,七手八腳的去攙扶她們的主子。
沈溫看她們撅起的屁股,心裡沒忍住如此顯露的破綻,竟一人一腳踹了過去。導致那位剛剛被扶到一半的夫人又被踹倒的婆子撲倒在地,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婆子丫鬟也疊上去,壓的那夫人憋紅了臉,大張著嘴,連舌頭都吐出來了。
大老爺一看這情形,也沒了看熱鬨的心思,趕忙揮手叫家丁下人們一個個將婆子丫鬟拉起來。
四老爺沈昌容這時候也恰恰趕到當場,先是看了看沈溫,又低下頭去瞧他的老婆沈四夫人,然後親自將四夫人扶起來道:“夫人可還好?身體是不是被人打出了內傷?我看不行,還是去叫郎中吧。”
豈料那火爆性子的四夫人,剛剛站定便一把甩開四老爺,朝向沈溫的方向,跟個殺紅了眼的鬥牛那樣,張著雙手去掐沈溫的脖子。
沈溫早就防著這潑婦的招數,她隻站在沈大老爺的側前方,待四夫人殺到眼前處,便轉眼閃到大老爺身後,還顧著害怕的抓了一把沈大老爺的背後,將他拉過去一點擋住了四夫人的雙手。那四夫人尖銳鋒利的指甲,正正好好劃在大老爺的臉上,劃出四五道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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