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在靈武官署餓得快頭腦發昏,一個時辰前,丫鬟婆子添了一次茶水點心後,便沒再來過。不過即便她們拿了什麼來,她也是不敢吃的。
眼見著外麵的天色漸漸暗沉,屋裡卻沒有燭火,明容心裡的慌亂也潛滋暗長,卻不敢表露出來。
倒不是怕在鐵騎兵麵前丟臉,隻是若她此時自亂陣腳,一會兒出了什麼問題,恐怕要壞事。況且她兩個丫鬟如今也在,自己還得顧著她倆。至於山迎和江潮,她們和徐照樸在一處,應當沒什麼事的。
“姑娘莫怕,有我們在的。”
陳侍衛出聲安慰道。屋裡已沒什麼光線,大片的陰影投在人與物上,一切都看不真切。
他生怕姑娘怕黑。
“我沒事。”
明容擠出一絲笑容,仰起臉看著陳侍衛。孩童明眸中的一點反光,是昏暗裡唯一的光源,陳侍衛竟也忽然覺得心頭大定。
“咱們還有兩個在外看護馬匹的兄弟,若有動靜,一定一早就傳了消息進來了,如今什麼也沒有,還請小姐放心。”
明容納罕道:“如何傳遞?”
陳侍衛笑了笑,左手搭在腰帶上,拍了拍,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明容聞聲看過去,是一個小孩兒手臂粗的黑色管子。
“這是什麼?”看著有些像望遠鏡。
陳侍衛臉上露出一絲得意,還有幾分幼稚的炫耀:“這裡麵裝了黑火藥,傳信的時候,隻要拉一下底部的信子,便可向空中發出火光來。”
懂了,信號彈嘛。明容對大梁的科技發展水平又多了一些認知。
本想跟他要來看看,可陳侍衛護得緊緊的,就怕被她弄壞了,傷到她,明容隻好作罷。
“咱們一直呆在這個院子裡,也不是辦法。阿爺他們何故遲遲不來,莫不是雁行在路上遇到了什麼?”
這麼一想,明容隻覺得頭皮發麻,四肢有些冷,一時握緊了拳頭。
若是雁行出了什麼事情,她要如何向奧古孜交代。
大梁,要如何向峪倫部交代?
“陳大哥,若你再分出兩人,剩下的人,可足夠保障我們無虞?”
陳侍衛略一思忖,抬頭道:“屬下不能確定,要看對麵來者何人,有多少人。不過如若時間短,興許能抵擋一陣。”
明容正色道:“如今看來,趙刺史一時半會兒是不會來了,拚死一搏,好過坐以待斃,可否派兩人出去,找到外麵兩個兄弟,有了馬匹更好些。若有彆的情況,也儘快回來告知。”
陳侍衛同意,當即起身,打開門傳令下去,兩名鐵騎兵應聲出發。他又關上門回到桌邊坐下,屋內一明一暗,明容心頭一動。
“不好……”
“怎麼了?”陳侍衛納悶道。
明容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嘴裡還念念有詞。陳侍衛不明所以,隻好坐在那兒,和吳越二人盯著她看。
“侯爺,唯今奈何?”
副將上前至徐照樸身邊,瞅了一眼裡屋雁行的一乾隨從,正在接受隨軍大夫的包紮。
“姑娘如今在他們手上,咱們也不能輕舉妄動……”
徐照樸舉起一隻手,手背向後,示意他不必再說了。
“先前朝中就有聖上要再度削弱宗族旁係子弟的風聲,我原以為像趙刺史這樣的邊疆官吏,管著靈州這樣的地方,到底比普通郡王高不了哪兒去,更不必說曾經穆王那樣的一疆藩王……可沒想到,他還是坐不住了。”
副將不解道:“可以趙刺史的實力,如何能與我等抗衡?”
徐照樸搖了搖頭:“他一沒料到此次賑災,聖上會讓我隨行,二沒料到,峪倫部的公主會這樣送上門來,三沒料到,他埋在城裡和靈州的線,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副將似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侯爺前些日子讓屬下派人去災民離開靈州的必經之路上蹲守,原來是這個意思!侯爺怎麼還瞞著屬下呢?”
徐照樸翻了他一個白眼,在副將的肩甲上重重拍了一下:“說你蠢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如今他是狗急跳牆了,想殺了阿史那公主,讓大梁與峪倫部鬨起來,顧不得他……至於困了我閨女,自然是為了牽製我,若是再不動手,恐怕他要對明容下手了……”
裡麵徐明容的屋裡,山迎與江潮已經知道了消息,二人在房裡團團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山迎本就膚白貌美,此時已兩頰通紅,不知是熱得還是緊張。
“不行……不能急,不能亂,興許小姐沒事呢?”山迎拍著胸脯,努力給自己順氣兒。
江潮本就膽兒小,倏的在桌邊坐下,一手死死扣著桌前,指尖發白,咬緊嘴唇眼眶慢慢地紅了。
“姑娘若是出事了……咱們該怎麼辦啊……”
山迎也慌,卻見江潮六神無主的樣子,隻好按捺住自己,過去一把摟住江潮,輕輕拍著她的背。
“你個傻孩子,上次京城兵變,姑娘臨危不亂,這次也定然沒有事的。”
……
“災民!是災民!我先前怎麼沒有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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