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康起居郎率家眷進宮請罪後,此事真有偃旗息鼓之態,皇帝看在他認錯態度良好,便思忖著乾脆輕輕揭過。
“我這些日子讓元禾也去查,卻仍未見到這幕後主使,難道此事真是康彤兒一人所為?”
光舟夾了一筷冬莧菜,沾了沾豆醬,塞進嘴裡。
“我看未必,這都晌午了,阿爺還未下朝回來,想必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且瞧著吧。”
光艫從食盒裡取出餛飩,遞給光舟一碗,再給明容,最後是自己。程夫人今日有些頭疼,便是他們兄妹三個人湊一起吃飯,光艫乾脆叫人出去買了蕭家餛飩。
“咱們亂猜也沒用,等阿爺回來了,便也知曉了。”
明容舀了一勺餛飩湯送進嘴裡,隻覺得肥甘鮮美,唇齒留香。
三人吃完飯,左右也沒事,便讓貼身仆從把各自的書本拿到廳上來,邊看書邊等徐照樸回來。午時三刻,徐照樸才灰頭土臉地一腳跨進廳堂,明容忙放下書上去,徐照樸彎下腰,明容替他把披風取下來搭在一邊。
光舟和光艫都放了東西站起來,拉徐照樸到上麵坐下。
“阿爺,今日發生什麼事了。”光舟急著問道。
徐照樸正想緩一口氣,揮揮手讓光舟先彆說話,轉頭要找水喝,光舟趕緊上去替他倒了一杯茶。
徐照樸一仰頭喝了個乾淨,光舟再給他倒了一杯,他這次喝得慢了些,等喝完了,才覺得舒暢些,抻著脖子看了一眼飯桌上,見已收拾乾淨了,頗有些不滿。
“阿爺彆急,我這就叫人把飯熱了來,我今日買了蕭家餛飩。”光艫回頭給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立刻下去了。
徐照樸一聽,頓時笑道:“這個好,許久沒吃了,就饞這一口。”
光舟在旁邊等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終於忍不住又開口道:“今日朝堂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瞧阿爺麵如土色,可是有哪個不長眼的為難您了?”明容湊過去瞧,被徐照樸用手指戳著額頭推開,她吐了吐舌頭。
徐照樸沒好氣道:“今兒早上剛上朝,聖人便往桌上排了一列的折子,都是言及太子的,不是說太子私德不修,便是說娶康家姑娘,彆寒了寒門士子的心。聖人本意是敲打敲打叫此事就這麼了了,可誰知有幾個人不依不饒,非舉著笏板上來就和聖人對著乾,尤其是禦史台那幾個,他們發起狠來,聖人哪裡說得過,真是被噎得夠嗆。”
想起來禦史台那些個人,徐照樸仍心有餘悸,擠了擠眼睛讓光舟再給他倒茶。
“烏台的人,不厲害些怎麼配得上那頂帽子,他們若輕易饒過了,那才奇怪呢。”
明容笑著退到一邊,挨著椅子坐下。
“聖人這吃了個大虧,看來是把阿爺又留下來商討對策了。”
光舟捏著下巴,道:“這幕後之人,會不會就藏在這些反對的官員裡麵?”
徐照樸搖了搖頭:“也不好說,藏的深些一點不透露出來,也是有可能的。”
“同黨呢?能公然攀扯太子的,必然不是孤軍作戰,勢必有一夥人報團,即使那個領頭的不暴露,也必然有底下的混雜其中,隻要有跡可循,便能一查到底。”
小廝提了食盒進來,光艫從裡麵捧出一碗餛飩,把勺子放在碗裡,擺到徐照樸麵前的桌上,徐照樸舀了一勺湯,吹了吹,送進嘴裡,心滿意足地一笑。
“艫兒有長進了。”
他在光艫胸口拍了拍:“明年科考,你可得用心,咱們老徐家能不能出個讀書人,就看你了,彆給你外祖丟人。”
光艫笑嘻嘻道:“阿爺此言差矣,大哥雖在軍營裡,好歹也是書閣裡出來的,要說這咱家誰不是讀書人,恐怕也就……”
說著便拿眼睛覷著徐照樸,徐照樸反應過來,提腳就要踹他,被光艫一閃身躲過了,提著食盒就一溜煙跑出去,小廝趕緊在後頭跟著。
被他這麼一插科打諢,廳裡的氣氛鬆快了些。
“功勳貴戚裡,自有聖人去查,底下的官員便交給了我和鄭國丈,武將裡有我去,至於細枝末節的……”他看向光舟。
光舟笑了笑,朝徐照樸拱手道:“我這裡也有些人手,還請阿爺擬一份名單,孩兒也好有些頭緒。”
徐照樸點頭:“也好,我下午便寫給你,叫你妹妹也幫著點。”
“前些日子查京中流言和東宮屬官,耗費我不少人手,有妹妹幫襯些,我也輕鬆。”
光舟看向明容,明容一笑,轉而又問道:“哥哥和殿下在懷疑東宮有內鬼?”
“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有時候難免碰上燈下黑。”
“可有查出來什麼?”明容問道。
“有。”光舟坐到她對麵,“詹事府主簿崔繼。”
徐照樸沒頭一皺,抬頭道:“崔繼出自清河崔氏,他緣何會……”
明容沒聽過這茬,一臉懵懂地看著父親和長兄。
“崔繼算清河崔氏裡麵一支小宗的子弟,倒也不能代表整個崔家,隻是他好歹是殿下一手提拔,雖說官位不高,但也讓殿下著實寒心。”光舟惋惜道,“崔繼還未及而立之年,機敏聰慧,可惜不能為殿下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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