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
關秀才的一番話,像是在堂中砸下一道驚雷,村老們活得久,有幾個是聽過山洪的,山神發怒帶有神話色彩,但是山洪,卻是真實的天災。
堂中的村老們雖然聽說過,但都沒經曆過山洪,關山村也沒有遭受過山洪的記載,其中一位村老開口,“伯遠,不是大伯不信你,不過關山村從沒遭遇過山洪,你這話說得是否過於嚴重了些?”
“懷義大伯,我也希望是危言聳聽,不過我建議如果兩天後大雨還是不停,希望村民們能先收拾家當,如果北麵的縣鎮上有親戚的可以先投奔親戚,沒有的到時候找高地避難,”
阿好和小海在堂外一邊吃肉乾,一邊偷聽,她聽到了“山洪”兩個字,小聲問小海,“小海哥,你知道山洪是什麼嗎?”
小海搖頭,“像是很可怕的東西。”
堂中,小海的阿爺抽了一口旱煙,憂慮半晌,說道,“就按伯遠說的,先等兩天再看,晌午過後我會敲鑼通知,讓大家夥心裡有個準備。”
一個存在近百年的村落,自有其生存的智慧,大禹國建國之初,匪兵流民的,大多數村老都親身經曆過,雖說這些年休養生息,不過牢記在骨子裡的警覺可以隨時被喚醒,隻是有時,在突然的天災麵前,人力實在過於渺小。
阿好早上從自己的小床中醒來,外麵的天色依然很暗,雨還在下,村裡今天公雞的打鳴聲格外刺耳難聽。
她迷糊得起床準備舀水洗臉,被缸底的泥水驚到了,心想爹爹不會是將門口的渾水舀進缸裡了吧。
她走到正房,林娘子正在打包東西,家裡的騾車正停在正房房簷下,方便將東西搬上車。
林娘子看她搖晃著進來,直接讓她到一旁的桌上吃早飯,桌上擺著一小碗白米粥,一小蝶酸黃瓜,一個水煮蛋。
阿好慢慢地吃著,五歲的小娃,吃飯沒有刨得到處都是,相反,用飯禮儀很標準,看著還很賞心悅目。
林娘子沒有時間欣賞,催促道:“阿好,快點吃,一會兒等你爹爹回來,我們出發去葫蘆縣。”
林娘子話落,村中傳來敲鑼聲,關秀才穿著一身蓑衣進門了。
林娘子看自家相公回來,問道,“怎麼樣了?”
“已經和裡正大伯說了,我們也趕緊收拾吧,隻挑一些重要的帶。”
阿好感受氣氛的緊繃,懂事得將早飯快速吃乾淨。
一家人很快坐上騾車,關秀才坐在車駕上,隻一會兒功夫,大雨突然轉成了暴雨,碩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下,關秀才抹了把臉抬頭,此時的天空昏暗,像一個巨大的黑洞。
聽到敲鑼聲,村民們反應不一,有相信快速收拾家當的,也有磨蹭觀望的,當然也有完全不信的,畢竟是辛苦建立的家園,關秀才很能理解,到底山洪爆發隻是他的猜測。
相信的村民在收拾家當,家有板車的還試圖將糧食放到板車上,不相信地在吵嚷,雨聲、雞叫聲、狗吠聲,人喊叫聲,合在一起,仿佛死亡的序曲。
關秀才眉頭緊鎖,他隻希望這一切都是虛驚一場。他駕著騾車快速行駛起來。
車廂裡,阿好被林娘子抱在懷中。
騾車到村口時,關秀才碰到了李大娘和裡正一家,關秀才一早發現不對,最先讓妻子通知了李大娘。
裡正家也有輛騾車,馬在大禹國馬屬於軍事產品,普通人家多用驢車和騾車。不過裡正家人多,貴重物品放在了騾車上,除了小海的小叔在趕車,其餘人都穿著蓑衣推板車。李大娘一家隻有人力板車,關大伯在拉著。
阿好隔著車窗向外看,小山和小海都被自家娘親緊緊拉著。
陸陸續續地也有村民拖家帶口地來到村口。
“轟隆”
後山上,雨水裹挾著泥沙,石塊,終於不再蟄伏,一股一股會師後,嘶吼著向山下席卷而來。
“不好了,山神發怒了!”
“快跑!”
沒有準備的村民,聲音瞬間被山洪淹沒。
離後山近的房舍田地頃刻間被吞沒!
山洪爆發了!
一時間孩子的哭喊生,大人撕心裂肺地吼叫聲從後方傳來。
關秀才看著後方的景象瞳孔皺縮,他沒想到厄難真的來了,還來得這樣快,
“快,孩子都上騾車,大人向著北方平坦的地方跑,不要管家當了!”
關秀才說著開始將車廂中的行李向外扔,阿好坐在車廂中也在幫忙,小海的小叔聞言還在猶豫,小海已經開始動手了。
現在隻有兩輛騾車,好在孩子不多,小山、還有剛趕到的小桑幾個孩子上了關秀才的騾車,小海也被自家阿爹送到了關秀才的騾車上。
關秀才駕著騾車一路向北方狂奔!村民們則跟著向北方狂跑!
馬車中林娘子緊緊抱著阿好,搖晃地車廂中她看向後麵緊追不舍的洪水,眼中有絕望和決然,她從脖子上掏出一塊玉佩戴到阿好的脖子上,“阿好,這個是娘親出生時,你外祖母給我的,現在娘親把她轉送給你,她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無事的。”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