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婆餘光瞥向他們,表情嚴肅,口中催促,“都快點吃,吃完回房睡覺。”
阿好一邊喝水,一邊偷偷看了那幾個大漢一眼,抿了抿嘴,為首之人頭戴皮帽,身穿皮襖,和她一路上見到的行商裝扮一樣,不過在和店小二說話時卻不見商人的和氣。
隻吃飯這一會兒的功夫,外麵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大通鋪裡隻桌子上放了一盞油燈,燈光明明滅滅,角落裡依然黑乎乎的。
趕遠路、路,露宿在野外是常事,野外睡了三天,能再次睡到床上,有些孩子直接爬到床上就躺下了。
年錦瑟有些嫌棄地翻弄著灰撲撲的被褥,嘴上小聲嘟囔著,“黴味好重”,不過到底沒說什麼。
阿好和小山挨著,小山麻利地將兩人的被褥鋪好,冬日裡睡覺被子一定要疊好睡,不然腳下灌風,隻有被凍醒的份。
阿好拉著小山趁張阿婆不注意跑出了房間,準備找點熱水洗漱,關秀才在她三歲時就著重培養她的自理能力,每天早晚洗漱更是最基本的,即便流浪的時間裡她也會儘量讓自己和小夥伴要保持乾淨,減少生病。
客棧有專門的水房,兩個崽找到的時候,一個跛腳大叔正站在大鍋前向旁邊厚厚的陶罐裡灌水。
等他重新坐下,“大叔,我們想要點熱水。”阿好臉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冬日裡熱水最是緊俏,她們大通鋪裡隻有一罐熱水,是用來喝的,如果想要熱水洗漱,沒有銀子,隻能自己想辦法。
跛腳大叔一生無兒無女,他看了一眼兩個娃娃,沒有理他們。阿好臉皮厚,看到大叔沒有驅趕,直接蹭過去,殷勤地幫著遞柴火。
小山看柴火不多了,轉身從外麵柴火垛裡抱了很多木頭過來。
大叔這時才開口,聲音沙啞,“那邊有個破陶罐,自己舀吧。”
“謝謝,大叔。”阿好歡快道謝,很有禮貌。
她拿出準備好的小木盆和兩個竹筒做的杯子,掏出鹽包,兩個崽開始有條不紊地漱口,洗臉,洗腳腳。動作熟練,旁若無人,大叔在旁邊看著,眼神裡暗暗有笑意。
將自己捯飭乾淨,兩人來到大叔說的陶罐前,陶罐一點也不破,隻罐口有幾個豁口,底座很厚,蓋頂還裹了一層紗布。
最後小山幫忙再次抱了一次木頭,兩個崽帶著一罐熱水,直奔另一間大通鋪。
張牙婆的弟弟已經躺在床上了,看到兩個娃建立,沒吱聲。
阿好悄聲跑向小海和小桑,她手中端了個小木盆,“小海哥,小桑姐,先彆睡,來洗漱。”
等他們洗漱完,阿好將剩下的熱水,倒入盆中,“來泡腳。”
小海“嘶”了一聲,“好燙。”
“就是燙才好,爹這樣對身體好,也能通鼻孔。”
小桑沒說話,摸了一下她頭上的揪揪。
小海沉默地將腳放入盆中,阿好一笑,拉了一下他的手,“還剩一點水,冬日裡乾燥,你們待會喝了再睡”。
看完小桑和小海,兩人悄悄回到房間,阿好關門時,不經意轉頭,發現晚飯時來的那夥大漢中的兩人正在拐角處說著什麼,苟苟祟祟的,阿好耳聰目明,不過他們說的好像不是大禹國的官話,聽不懂。
屋子裡靜悄悄的,他倆的床鋪在邊角處,所幸也打擾不到大家。
小山已經鑽進被窩裡。
她倆的床鋪,對著一扇窗戶,她習慣姓地檢查窗戶是否關嚴實,擺弄間,還不小心喝了一口冷風,透過小小的窗口,她看到遠處火把發出的光亮,隱約看到一小隊官兵護著兩輛馬車而來,進入了對麵的驛館。
她知道驛館是專門收留官員的客棧,來的路上,他們遇到過好幾處,可惜張牙婆說他們沒有資格投宿。
她將窗戶重新關好,快速脫下棉衣,剛進被窩就被冰涼的被子凍了了一下,小身子一下蜷縮起來,不過她知道這樣被窩是不能捂熱的,必須將腿伸直才行,正在做思想準備,小山小聲衝她說,“阿好,我的被窩捂熱了,你到我被窩睡。”
不等阿好拒絕,就已起身出來被窩,見狀阿好也沒矯情,爬出來就鑽進了小山的被筒,熱烘烘的,“謝謝,小山哥。”
小山鑽進阿好涼涼的被窩,隻是憨厚地笑了兩聲。
半夜,沉睡的客棧突然被一陣吵鬨聲驚醒,正在睡夢中的阿好被小山輕輕晃醒。
張牙婆將她那邊的一扇窗戶打開,對麵的驛館走水了,火焰熊熊,濃煙滾滾。
張牙婆眼神嚴肅,“都起來,將衣服穿好,待在床上不要動。”
阿好正在扣棉衣盤扣,兩名身穿鎧甲的士兵就闖了進來,他們中一個膽小的女娃已經小聲哭了起來。
個頭高點的士兵,在房間中掃了一圈,看向張牙婆和他男人,冷聲問道:“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之人?”
張牙婆表情惶恐,“官爺,小的們都在睡覺,不曾看到可疑之人。”
問話間,個矮的士兵,在房間中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通,來到放行李的衣櫃處,正要粗魯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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