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祖母她老人家正等著見你呢,”小林趙氏也下了台階,笑著牽起阿好另一隻手,垂眸時她眉間卻是一皺,“阿好,瞧你今日穿得鮮豔奢貴,可憐你流落在外,無長輩教導,祖母如今病重,作為小輩當是穿得素淨些才是,不過你第一次上門,擔心府裡低看你穿得好些也情有可原,以後回了林家就好了。”
小林趙氏嫁入林家時林婉兒已經失蹤,鄰家對外宣稱她失足落水身亡,她也一直以為人早已死了,如今人是死了,卻是有了孩子留下來,不管內裡真相如何,林婉兒是她公公原配夫人的孩子,和姑母終歸不會是一條心,她這個女兒瞧著不是個安分的,鴦兒已經將這陰狠的丫頭所做之事全與她說了,這麼小就能做出劃花人臉推人入水的事兒,這長大了還得了,她是必定不能讓她有機會禍害她們一家的。
阿好很乖巧地任兩人牽著手,此時抬眸看向右側,這位林少夫人話中之意她聽明白了,是說她沒有規矩,不識禮數,還小心眼思慮多,以後要好好教導她。
她又望了望林府門楣上牌匾,眨了眨眼睛。
“哎呀,這話說的,林老太太病了有些日子了,這小娃娃這麼小,穿得喜慶些,老人家看了也高興不是!”一個阿婆一手挎著個菜籃子先開了腔。
“是呀,這人都病了,整日看到的還都是素淨的顏色,心情能好嘛,沒的顯得晦氣!”
“小娃娃能有什麼壞心思,不過想穿得體麵些來見曾祖母!”
“這衣服料子好,杏黃色也不算多鮮亮的顏色,何況上麵繡的還是白色的梅花呢!”
一個人為阿好說話,其餘人隨大流,七嘴八舌也為阿好說起了話,實在是阿好看著太小,作為大人多少都會起惻隱之心。
加之清心法師還在一旁,圍觀的百姓也說不出什麼刻薄話,有的已然悄咪咪湊到了他身旁,盼著法師心情好也能對著他們的麵相指點一二。
小林趙氏麵上的表情險些沒維持住,趙沐芳皺眉看了她一眼。
小山圓眼睛微睜,壯實的身子在身後更靠近阿好,陸鳴之眉眼則閃過戾氣:“林少夫人,阿好在我衛國公府一向識大體,懂禮數,怎的還沒進你們林府的門,就需要被好好教導了!”
阿好還是任兩人牽著手,對她心懷惡意之人,穿得樸素會說她寒酸,穿得好些說她不通禮數,總是有話說的,清楚她們的態度就好,不必為此入心。
她小臉純真懵懂地看了四少爺一眼,才嫩聲嫩氣道:“當今聖上提倡孝廉,我父母亡故,流落在外,大夫人隻想著讓我穿得好些讓老人家心裡少擔心些,卻不想會讓夫人如此想,是阿好這身衣裳有何不妥嗎?”童聲裡有委屈也有疑惑,“夫衣著素雅,倒是發髻後的這支寶石簪子十分亮眼,隻是這插戴在前才更好看呢!”尋到點反擊回去就好。
小林趙氏下意識鬆開牽著她的手,抬起來捂住了頭上的發簪,她到底還年輕,得了好看的首飾總想著帶出來,還知道戴在前麵太紮眼,特意釵在了後麵。
嘴上說的和實際做的表裡不一,引得圍觀眾人發出意味不明地笑聲。
“沒有,你這丫頭做得很好,快跟祖母進去吧!”趙沐芳出聲圓場。
“阿彌陀佛!”清心法師悲憫地念了聲佛號。
阿好很乖巧地被自稱她祖母的趙沐芳牽著進了林府大門。
入門一進院子四四方方,北麵一排倒座房,廊下是黑色漆木立柱,正對大門的前廳,屋脊連同瓦片同樣是黑色,前脊延伸長,重簷低,莫名透著威嚴壓抑之感。
走了幾步,趙沐芳身邊的環嬤嬤上前從另一邊扶上她手,她順勢就鬆開了牽住阿好的手,阿好同樣乖巧地收回自己的小手。
她知道娘親口中的祖母並非身邊之人,十多年前的事情總有人會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也總有人沒忘記,她記性很好,純生曾經在談及溫夫人時,說過一句話“趙家的女兒都喜歡搶彆人的夫君”她當時未在意,這幾日純生來小書房,她找機會仔細詢問了一番。
林侍郎現任的林夫人隻是他的繼室,之前還有一位原配夫人,過去二十多年,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此事,知道的也少有提及,他們有一個女兒,十多年前落水身亡……
過了一進院牆的垂花門,是座小花園,同樣布置地四四方方,花木都修剪成了規規矩矩的形狀,隻有牆角有一顆老桃樹,半邊根部已是枯木,另外一半卻是桃葉嫩綠,隨意伸展出來的枝頭上還綴著些即將凋謝的花朵兒,和規整的花園有些不搭。
阿好一進來卻是最先注意到它,隻覺它在林府所見之物裡最富有生機。
趙沐芳發覺她的眼神,菩薩似的麵容上閃過一抹陰厲,果然是楚彌的孫女麼,楚彌瞧著長相溫柔,實際是天真爛漫的性子,這座宅邸在她入住之初被她布置得很是隨性,小花園牆角那棵老桃樹是當年林婉兒極喜歡吃桃子,楚彌便讓人尋來桃樹苗,和林婉兒一起種下的,楚彌死後,林婉兒經常來這棵樹下待著,這麼多年這棵桃樹倒是每年都結果,那對母女在這個宅邸唯一留下的一點痕跡倒是讓這個小孽種一眼就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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