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
阿好閉著眼睛蹭了蹭軟衾,一隻眼睛半睜著,小蝶已起身,笑著衝她比劃兩下先出了房門。
房裡的圓桌上堆著幾個不小的包袱,是昨晚才收拾出來的行李,有她的還有小蝶和孟阿婆的。
祖孫倆在衛國公府的日子才安定下來,留在鼓笙院有四少爺照拂日子會一直安穩下去,無奈小蝶姐姐執意要跟著她,孟阿婆也不反對,於是就這樣了,兩人是鼓笙院的下人,四少爺同意就可。
她揉揉眼,擁著被子盤腿坐在床上,腦中想著今日的安排和昨日同師父的對談來醒神,自然是沒什麼比楚家謀反的罪名更能提神醒腦了。
水亮的大眼睛張開,她小小歎了聲氣,還是先了解外祖母和娘前同林夫人的恩怨吧。她兩手一張,小胸脯一挺,伸了個懶腰,元氣滿滿地起床了。
披散著濃密柔軟的長發,端起洗漱用具,“嘎吱”一聲,推開房門……
“嗷——”陸鳴之向後蹦跳開兩步,險些被突然開啟的門扉撞到,她不由摸了摸鼻子,
他這突然一下子,木盆裡的竹杯都倒了,阿好疑惑了下,天色還不甚亮堂,這個時辰絕不是四少爺平日起床的時辰,她跨出門檻,小臉上掛著暖乎乎的笑,熱情道:“四少爺,早安!”
陸鳴之摸著鼻子,清俊的臉上,眉眼耷拉著,嘟囔道:“以後就不是你的四少爺啦。”
阿好盯著他丹鳳眼下的黑眼圈,關心道:“四少爺,昨晚可是沒睡好?”她怎麼也算是鼓笙院的大管家,統領全院,四少爺的起居由冬劍她們負責,但睡眠質量啥的,隔幾日她也是要過問下的,據她所知,四少爺的睡眠一向好,許是練武的緣故,和她一樣有著死人一樣的優質睡眠。
陸鳴之見她眼神懵懂,一點不理解他這麼早出現在小書房的煩惱,悶聲道:“枕頭太硬!”
阿好‘善解人意’地點點頭:“那我讓秋刀姐姐給你換個軟和一點的枕頭吧。”
陸鳴之不太高興地應了一句:“哦。"
壓住上揚的嘴角,阿好一本正經道:“早膳定然還沒好,四少爺不妨陪我去水房洗漱吧。”
然後,水房裡,
陸鳴之坐在木凳上,麵前被擺上了一杯溫水,端坐了一會兒眼神就瞟向了一旁……
柳條一端被阿好咬的細小的軟條,蘸著鹽水在口中上下來回勢必照顧到每一顆小白牙,然後就著竹杯漱口吐水,木盆裡已兌好溫水,巾怕入盆,小臉浸水,巾怕擰乾,擦淨小臉,最後,打開一個小瓷盒,扣了些膏體,在小臉上一頓搓搓搓,阿好這一套晨間洗漱動作有條不紊,不急不忙。
從前也有她剛起床就有小夥伴來找她玩的時候,她就一邊洗漱,小夥伴們在一邊嘰嘰喳喳,她早就將四少爺這少東家當做夥伴了,隻是四少爺這小夥伴安靜了點。
夥伴之間不想分離的情緒,她比誰都能理解,也就任四少爺安靜著。
洗漱工作完畢,阿好坐到他身旁端起水杯噸噸噸喝了一整杯,陸鳴之也端起杯子假裝喝水。
阿好頂著洗得白淨的小臉笑著望向他,小手在袖子裡掏掏。
“往常總聞到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原是這麵脂,倒是挺好聞的。”陸鳴之輕咳一聲後開啟聊天模式,實際他平時從不會留意什麼香味。
阿好確定近日的四少爺是不太正常,這麵脂的是用來防乾裂的,即便夏日用起來也不油膩,無甚香味,冬日她和子佩姐姐在胭脂鋪買的,她沒什麼特殊喜好,就各種味道都買了一瓷盒,今日的這盒是新打開的。
夥伴之間分離或許也會讓人變得少許不正常……的吧。
“四少爺,可是舍不得我?”她從來直白,開門見山。
陸鳴之丹鳳眼睜大,當即一副不可思議地模樣,耳朵紅紅,指責道:“你是女孩,怎能同男子說這樣直白的話!”
阿好……阿好有點不想說話,四少爺果真是不正常了,小夥伴之間表達離愁相思和男孩女孩有何關係?
她換了個含蓄的說法,揮著手道:“四少爺,月有盈虧花有開謝,想人生最苦離彆,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五陰熾盛、求不得以及愛彆離,苦一會兒也就好了,不必為之過多煩惱,寤寐思服,最不濟大哭一場就是!”
軟嫩的聲音,酸腐文人咬文嚼字的語氣,換個文人在場大約是要跟著賦詩一首了。
陸鳴之:“……”
他抬手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關雎好,要不你給本少爺哭一場?”
說話間已是眉眼飛揚,神色從容,總之是正常了。
阿好彎著大眼睛道:“我哭起來可是很大聲的,就不荼毒四少爺您的仙耳了,”她小手在陸鳴之眼前一揮,真心真意道:“四少爺,我跟在你身邊的日子不長,卻都是你給我送銀子送衣裳送好玩的好吃的,如今主仆情誼已了,作為夥伴朋友,這個金兔紅繩送你,祝願你往後順順利利,永遠肆意張揚!哦,當然還是要跟著靖遠先生努力讀書,跟著國公爺好好習武,將來成為一名飽讀詩書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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