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側男雜役房。
院子裡的男奴小廝都住在這裡,睡一張大通鋪。
賀蘭雲隨發著高燒,無知無覺地躺在角落,絲毫不知道自己被人私自打下了賤奴的烙印。
“都是下人,憑什麼他就可以躺在那裡光明正大地偷懶?”旁邊一個負責花草的家丁不滿地說。
有人說:“你沒看他生病了嗎?哪裡還能做事情?”
“聽說他是小姐在外麵買回來的,沒想到這麼弱,一進來就生病偷懶,有這麼金貴的身子就該去做那含著金湯匙的貴公子。
可惜,他偏偏沒這命,和我們一樣都是伺候人一輩子也出不了頭的賤命。”
“哦?你很不滿現在的處境?”
那家丁以為是旁邊的人接話,下意識就開口:“當然,難道你能接受每天在一個小院子裡伺候一個死瘸子?”
他旁邊的人見到餘惜,再聽到這話,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忙跪在地上:
“小姐明鑒!奴從未如此想過,奴不明白石安為什麼要空口白牙地汙蔑奴,但奴對小姐絕沒有半點兒二心!”
他的額頭重重磕到地上,又快又狠,仿佛生怕忠心表慢了,或者程度輕了,他就要被小姐拉出去,落得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意識到剛剛是誰在說話的石安仿佛被一道天雷劈遍全身,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還沒等他辯解幾句,餘惜已漠然抬手:
“打斷他的腿,送去南風館。”
聽到南風館,石安嚇得臉色慘白,膝行到餘惜裙邊,淒聲求饒: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小姐饒命!!”
餘惜按動機樞,輪椅向前移動一步,牢牢碾在了石安的手背上。
她支著下巴,眼眸孤高中帶著不屑:
“你不是想要出頭嗎?機會和關係我都給你了,就看你的本事了。”
石安涕泗橫流、滿眼絕望地被人從餘惜麵前拖了出去。
思年蹲到地上,將餘惜裙邊翹起的一片裙角壓平。
“去把他叫醒。”
思年提起旁邊準備拿去澆花的水桶,直接潑在了床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身體幾乎全部被打濕。
原本還高燒不醒的男人,因為這冰冷的一桶水,意識漸漸清醒幾分。
餘惜對地上還跪著的人說:
“你,去把他扶起來。”
竹七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抓住男人的肩膀,讓他坐了起來。
賀蘭雲隨眼睛微微睜開,模糊的視線裡闖進一張含笑的臉。
他目光微抬,看向麵前女子的視線逐漸清晰。
等看到麵前女子的那雙眼睛,他不禁微微睜大了眼。
餘惜問:“記得我?”
賀蘭雲隨聽見她的問題,反應了好一會兒後,才點了下頭。
餘惜又問:“那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