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途已經不複存在了。
博德覺得,即使是柱神紡車的模擬,這也太誇張了一點。
但是事實就是,道途這種偏主觀、帶有實踐意義和思維矯正功能的“道途超凡體係”,在三萬多年後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更接近世界運行客觀規律的“相位攀升路徑”。
最主流的相位有九個:心,繭,鑄,黯,衍,引,杯,夜,源。
依稀還能看見九大柱神的身影,但是沒有任何直接的記錄,就像是博德親身經曆的曆史已經徹底被某人抹去了一般。亦或者隻是失傳了?真的會失傳嗎?墳塋和祂的教會呢?
樹精祭者精通【心】相無形之力,兼顧有一定的【引】和【衍】。這都是為了整個聚落而研習的。如果不是“秘史”本身具備一定的神秘力量,實用主義至上的樹精聚落恐怕根本不會花心思記錄曆史大事件。
距今兩萬多年前,晝夜就不那麼分明了。如果沒有研習“引”相位的隱知,就連時間感都會喪失。
而同時發生的大事件還有“群星隕落”——星辰全部墜落,但是它們都是往更上方墜落。那些星輝暈開在天幕上,就像是逆流而上的雨。
不久之後,大陸就四分五裂了,碎片們圍繞最完整的架空平原和千樹之國兩塊國土,作周期性移動。
道途之力衰退、相位體係尚未建立時,產生的動蕩,姑且不論。如今的瓦羅瑞亞,或者說,格瑞斯世界,還有頻繁的天災。
草木畸形生長,物種滅絕、衰退或者被汙染,獸親本能開始越發猛烈地侵蝕獸人們,地脈暴動,異界生物鑽入世界屏障胡作非為
天災太多,以至於人禍幾乎沒有了。
越鬨騰越遭災,衝到彆的聚落燒殺擄掠的路上說不定就會被一般路過的怪物們吃光光。
育者、祭者、獵者和普通居民的四階級劃分也逐漸完善。對於隱知和無形之力的敏感程度逐級衰減。
是的,育者反而是最為“道心通透”的那個階層。
本來,各個聚落守著相對穩定的一畝三分地,自給自足,倒是勉強可以生存,隻是近幾年息壤的活力日漸衰弱,獵者們不得不更頻繁地外出捕獵,由此帶來的獵者和育者的損耗與日俱增。
祭者必須另謀出路。
而博德就是可能的變數。
祭者勉強凝聚出一塊類似人臉的紋路,手法比塞納林圖生疏不止一籌。但是那雙眼睛極力在表達自己的期待和惶恐。
“博德,既然你堅持不要我用尊稱,那麼我們彼此就都直呼其名吧。你可以叫我特萊爾,樹精聚落的祭者。我已經將我知曉的過去都告訴了你,也請你指引我們聚落的未來。”
“我儘量,請問吧,塔利亞老先生。”
“我想知道的是”塔利亞沉默片刻,終於說出了那個困擾幾代祭者的疑惑。“【心】,是關於活力、存續、保護、不朽生命和不休韻律的法則,那麼,關於這一相位,你所在的時代,是否有足夠高位的存在?還是說,這條道路到了通曉者,就再也難以更上一層了?”
祭者應該是預見到了什麼如果不晉升燧曉者就無法抗衡的天災或者人禍。也不難理解他的困擾,畢竟即使是博德一個剛來這兒沒滿一天的外來者,都能看出,現在的世界,【心】之法則已經衰微到極點了。生命力最旺盛的植物們都一個個絕望到褪了色,生物張牙舞爪,針對血肉的汙染無處不在。
雖然博德在《春之祭》之後達到了燧曉者的階層,離長生者也隻有一步之遙,但是論及關於心的相位,他不能說自己有多麼精通。
“據我所知,和心之相位類似的隱秘知識,在我的時代主要是以【存續】代稱,幾乎所有生物都有向往存續的心,也能一定程度上喚起存續的道途之力,而這條道路的,也是無可爭議的最古老者,是一位名號為【巨樹】的柱神”
“所以,即便是在靜默的落雪中,嚴寒死寂中,我們的心臟依舊搏動,無休無止,無止無休。以上,便是我對於存續、對心之相位的理解。”
博德做了一次關於心之相位詳儘討論,那些話語在樹精和金毛大狗之間跳躍,繞著彼此的耳朵起舞,某些鬼祟一般的、積灰多年的、難以觀測的信息,化作流體,順著這些討論詞句湧入祭者渴求隱知的大腦。
恢複了部分活力的息壤種植園裡,駐留的育者們觀測到部分植物跨越了生長周期,迅速枯萎留下種子,種子很快長成了父輩的樣貌,並且生機勃勃更勝一籌。
興許是博德帶來了極其珍貴而不自知的隱知,樹精祭者在通曉者階段沉澱大半輩子,終於邁入了燧曉者的階段。
博德也並非毫無收獲。相位什麼的知識他全部死記硬背了下來,唯獨一個關鍵詞——“腐爛”,他牢記於心。
曆史腐爛?世界腐爛?那麼有何征兆?有何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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