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揚州都司天監衙門斜對麵不遠處的一間民居二樓,王文打著哈欠拍了拍徐二狗的肩頭,說道“你先盯著,我回去眯一會兒,四更天叫我起來換班……”
徐二狗坐在半掩的窗戶前,點頭道“有情況我叫你。”
王文“嗯”了一聲,轉身揉著眼睛走進裡屋……
晌午時他帶著幾十號漕幫弟兄從都司天監衙門出來後,就將眾人打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而他自己,則帶著徐二狗在城裡瞎轉悠了大半天後,借著暮色的掩護悄悄潛回了這處民宅……這處民宅,是他以前一名手下的老宅,他們以前喝大了酒沒少在這裡過夜,熟門熟路。
躺在亂糟糟的床鋪上後,王文反倒沒了睡意,心頭又一次開始梳理自己所掌握的線索……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他到底在怕些什麼。
他隻是有種十分強烈的直覺……揚州城,可能要出大事了!
至於這種直覺,到底是來自於都司天監被白蓮教牽著鼻子走,卻好似無動於衷。
還是來自於趙誌淩明知白蓮教圖謀甚大,卻仍然任由白蓮教將他手下諸多得力悍將一一抽走,置自身於危牆之下。
他也說不明白。
他隻能肯定一點,那就是人不是泥木雕塑,不可能明知對手在蓄力,還無動於衷等著對手放大招。
會這麼乾的人,不是一心尋死,就是有恃無恐,再不然就是表麵不動聲色,暗地裡蓄力準備對波。
而趙誌淩怎麼看,都不像是活膩味的樣子。
所以,他不是有恃無恐,就是同樣在蓄力,準備與白蓮教對波。
王文目前所掌握的資料和線索都還太少,他分不清趙誌淩到底是有恃無恐,還是在暗中準備大招。
所以他想先跳出來這個漩渦,等看清楚風向,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毫不避諱的說他怕死,更怕稀裡糊塗的死!
至於他為什麼不回清河幫?
卻是他還沒想好,該如何麵對黃興德。
就說萬一,萬一黃興德真和白蓮教有勾結,他該怎麼辦?
明明上回他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
王文心頭胡思亂想著,眼皮越來越重。
不一會兒,臥房內就傳出了一陣打雷般的鼾聲。
而另一個屋裡的徐二狗,端坐在條凳上,扒著窗沿目不轉睛的盯著斜對麵的都司天監衙門,心頭還在絞儘腦汁的思索著,自家大哥說的“出大事”,到底是出什麼事……
……
“大哥、大哥……”
朦朦朧朧中,王文似乎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喚自己,他翻了個身,一手捂住眼睛嘟囔道“彆攪我,我再睡一刻鐘……”
說話間,他延遲的意識忽然意識到……屋裡不是沒點燈嗎?怎麼亮堂堂的?
他盯著眼簾前的陰差令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慌忙翻身滾落在床,一招猛虎擺尾,頭下腳上的淩空踢擊。
那道聲音被低沉的氣爆聲嚇了一大跳,慌忙後退“大哥,手下留情,是我,是我啊……”
“嗯?”
王文終於徹底清醒,驚疑交加的定睛望向聲音傳來的角落。
適時,屋門被“嘭”的一聲踢開,一盞油燈淩空飛進裡屋。
王文連忙一個鯉魚打挺,原地蹦起來一伸手穩穩的接住油燈……
下一秒,徐二狗提著鋼刀凶神惡煞的衝進房內,晃眼一掃,忽然雙眼暴突“臥槽,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