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鎏將談判結果告訴李倧等一眾朝鮮君臣,並得知天子親征遼東的戰果後,對於金鎏所談下來的條件,也隻能忍痛接下了。
見糧草之事被眾人接受了,金鎏再次遊說起了送翁主去大明之事,“大王,為了抹除天子對大王和我們朝鮮的芥蒂,臣還是想繼續帶著翁主隨天使一同返回京師!”
既然每年送出去的東西並沒有少,再送自己女兒去大明,李倧就有點舍不得了。
要是繼續送女兒,等於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虧大發了。
當然,這種話不用李倧自己親自開口,金自點這個反對送翁主去大明之人,自然會幫他“辯經”。
“稟大王,臣不同意在每年送出十萬石糧草和同等價值的物產後,還要繼續送翁主去侍奉天子!
而且,天使已經明確拒絕了左議政的請求,要是我們再送,豈不是用熱臉去貼冷屁股?”
“建奴這場大敗,意味著他們現在失去了向西打糧的通道,金判尹認為建奴會向誰打糧?是軍堡林立的遼西,還是北上搶掠三天餓九頓整日與野獸搏殺的生女真?
亦或是孤懸海外的東江鎮,還是與建奴相連的我們朝鮮?”
“我們今年給大明送那麼多東西,他們就沒有出兵保護我們朝鮮的義務嗎?”金自點梗著脖子道。
“若建奴還是像前年一樣正月來攻打我們朝鮮,到時候大明怎麼來得及出兵救援?
恐怕還未等我們將求援信送到京師,建奴就已經兵臨我們漢城城下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該要求大明在東江鎮多一點駐軍,而不是毛文龍現在那點連自保都難的軍隊!”
見金自點的反駁正好可以被自己所用,金鎏轉身朝李倧請求道:“大王,若想讓大明往東江鎮多派一點軍隊,那就更需要我們將翁主送去京師。
有了翁主在京師,天子自然不會不管大王與我們朝鮮的生死,請大王明鑒!”
被金鎏與金自點兩人這麼一爭辯,性格本就偏軟的李倧,一下子又迷糊了。
見李倧又犯了猶豫不決的老毛病,李元翼看向兵曹判書李曙道:“南漢山城現在加固得如何了?”
李曙回道:“要是趕下工期,冬天來臨之前應該能改好!”
得到李曙的答複後,李元翼朝李倧請求道:“大王,將希望完全寄托於大明,還不如寄希望於自救,秋收之後,我們當立即將糧食囤積於南漢山城和江華島,甚至於濟州島等建奴難以到達的位置。
隻要我們守住了糧草,不僅能熬過寒冷的冬天,還能熬過明年開春青黃不接的時節!”
見李元翼難得開口,李倧不得不出聲問道:“糧食可以藏起來,那我們的眷屬呢?還有漢城和朝鮮的百姓呢?
建奴可不是性格溫和的大明,他們搶不到糧食,可是會屠城的,孤不能就這樣看著子民被建奴一個個屠戮殆儘!”
“大王,秋收開始後,可以先將大王和王後等眷屬送往江華島,要是建奴這個冬天真來攻打我們,我們也能救一部分眷屬。
至於各地的百姓,他們總能想到辦法自救的!”
李倧在政變之前,有在地方待過,對於李元翼讓百姓自救的冷血之法,他心裡終究不忍。
雖然逃命重要,但百姓的性命也很重要。
也不全是李倧有多麼地關愛百姓,而是百姓被殺之後,朝鮮將再會殘破不堪,又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恢複,影響朝鮮的稅收。
“領議政,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李元翼人越老,心越狠,“大王,隻要保住了您和諸位妃子王子的性命,以及支撐朝鮮能夠恢複生氣的糧草,咱朝鮮就會一直都在。
百姓的性命就像韭菜一樣,被建奴割了一茬後,隻要土地還在,不被連根拔起,還會長出新的嫩葉出來!”
其他人雖然心裡也讚同李元翼的話,但當他說出來,還是讓他們心裡感覺李元翼的心狠。
“不可,不到萬不得已,孤都不能放棄百姓,不然,孤和光海君有什麼區彆?”
見自己大王心善,李元翼退而求其次道:“大王仁義,除了轉移糧草和家眷外,那我們當讓各道郡加固城防,建奴多騎兵,不擅攻城,而且他們為求糧而來,也不會輕易選擇攻打堅城!”
“加固城防,可要花不少錢糧,我們各道郡府庫空虛,而且還要供給大明,恐怕一時難以拿出來吧!”李倧心虛地回道。
“加固城防,是為了保護百姓自己性命,可不用支付錢糧!”
猶豫許久後,李倧回道:“加固城防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會耗費大量民力,現在已經有幾處地方饑民造反,現在要是攤派修城,孤擔憂祖宗社稷會不保!”
歎了口氣後,李倧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看向金鎏道:“罷了,孤不能以一己之私,罔顧朝鮮百姓於不顧,還是辛苦左議政跑一趟京師吧!”
見君王如此,金鎏連忙跪下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哽咽道:“大王仁義無雙,臣定當請求天子派重兵保護我們朝鮮!”
李倧頹笑道:“好,天使要求的糧草和物產儘快籌備吧,翁主之事,孤會去跟她的母妃商議!”
“臣等遵令!”眾人臉上神情凝重地一一跪下回複。
半個月之後,朝鮮終於湊夠了十萬石糧草,以及近十萬石糧草價值的人參、珍珠、海貨、食鹽和三百匹各色馬匹。
除了馬匹會在黃州交付,其它的都裝上了東江鎮和溫體仁帶來的船隻。
在裝貨完畢後,金鎏特意前來毛文龍的旗艦向溫體仁打招呼,“天使,我們大王為了表示對大明天子的虔誠,決定派下官跟隨天使船隊出使京師,一是再次向不得已與建奴媾和的請罪,二是朝賀,以恭賀天子親征遼東大勝!”
至於送翁主進宮和親之事,他肯定不能現在就告訴溫體仁,不然他很可能連仁川港都出不去。
聽金鎏說特意去京師賠罪,溫體仁自然不會阻攔,笑著問道:“不知可有準備向天子賠罪的禮物?”
金鎏從懷中取出清單拱手遞給溫體仁道:“我們朝鮮土地貧瘠,沒有什麼像樣的出產,隻能送一些山貨和海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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