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了屋子，張達則帶人去了衙門。
蕭璟州沒搭理張達，讓人把屋子收拾好。
他坐在院子裡的方凳上，喊來周武詢問城內情況。
“止弋城原本有多少人？”
周武思索片刻，說話絲毫不委婉。
“止弋城百姓四萬，守城將士約三萬。
這兩年流放犯人劇增，從當初三萬人變成了九萬人。
若是沒有大旱饑荒，估計人數有十六萬人。”
顧鎮北倒吸一口涼氣：“兩年流放六萬人？”
雖說流放之人，罪不至死。
可受此罪罰的人，用腳趾頭想都不能這麼多！
周武沒吭聲，這兩年他發家，全靠押送流放犯人從中獲利。
蕭璟州：“依照今日情形，你估計止弋城還剩下多少人？”
周武麵色閃過一絲惋惜：“保守估計十萬人，或許不到十萬人。”
蕭璟州了然點頭：“知道了。”
周武被問完話，不知道蕭璟州有何打算，隻能按耐住好奇心，帶著侯四再去一趟衙門。
官差剛走沒多久，蕭璟州就帶著陸晨出門。
兩人走在街道上，亦如方才入城的模樣。
活人睡在死人堆裡，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途經一間破敗的屋子前，兩人聽到裡麵有哭鬨的聲音。
蕭璟州聞聲走過去，看到院子裡一男子跪在地上，抱著一老婦人的腿哭。
老人捶打男人的背，作勢就要邁開腿往屋裡走。
“娘！兒子要真吃了您的血肉，還能是個人嗎？
那是個怪物啊！”
聽到這話，老人像是突然泄了氣，頹然地望著天，一副即將與世長辭的模樣。
進入止弋城來，陸晨的心靈不斷被撞擊，眼前一幕讓他膽寒到恐懼。
“殿下，這老奶奶是要她兒子……”
後麵的話，他是怎麼都不敢說出口。
蕭璟州悲憫道：“她是要讓兒子吃她的血肉充饑，以一人性命換取全家一條活路。”
陸晨蹙眉道：“好在他兒子還存有良知，不肯答應他娘的話。”
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在止弋城上演多久。
母子二人停止哭聲，兩人攙扶著進了屋。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
看到一婦人抱著一包袱，坐在街邊靠著商鋪的門，一會兒哭哭啼啼，一會兒唱曲輕哄。
陸晨不解上前兩步：“她這是怎麼了？”
蜷縮在地上的老頭，緩緩伸出乾瘦的手，沙啞著聲音道：
“小夥子，小心點，彆踩著我。”
聞言，陸晨趕緊後退兩步，作揖道歉。
老頭見他態度良好，好心解釋。
“她丈夫把五歲大的孩子，跟彆家的換了。
她沒多久就瘋了。”
陸晨嚇到瞳孔縮起：“她的孩子……”
老頭看陸晨被嚇到，方才一腳的仇得報，得逞奸笑露出一口黃牙：“吃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