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朱元璋作勢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轉移話題道：“你說你和老五出宮乾啥去了？”
朱標沒有戳破朱元璋，將自己今天在四海賭坊的見聞跟朱元璋說了一遍。
朱元璋聽後一時沉默了，半晌後才幽幽開口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商賈，原價三兩銀子的瓷器，運到應天來就能賣到四十兩銀子？”
朱標點點頭：“是的爹，我也是第一次聽聞商人竟然可以如此暴利，所以想著跟您商議一番。”
朱元璋長歎一口氣，彆說朱標第一次聽聞，就連他也是沒想到，經商的利潤可以如此之高！
這句話如果是彆人說的，他肯定覺得那人得了失心瘋，但是出自朱標之口，就由不得他不重視了。
出於謹慎，朱元璋再次開口問道：“標兒，為何你今日會突然想到跟老五出宮？”
朱標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將昨晚跟朱橚喝酒的事情講了一遍，包括他說要把太子之位讓給朱橚的話。
“混賬！”果不其然，朱元璋大手在桌案上一拍，怒喝道：“標兒，你這是抽的哪門子風？皇儲之位是你說讓就讓的？”
饒是老朱平日裡慣著朱標，聽到朱標竟然這麼大方要將太子之位“讓”給朱橚，朱元璋也是氣得不行，甚至發聲斥罵朱標。
朱標在一旁瑟縮著腦袋不敢說話，他在說出此事之前就已經做好準備承受來自老朱的怒火了。
“呼~”老朱長歎一口氣，幽幽看向朱標，又開口道：“老五真跟你說他對儲君之位沒想法？”
朱標點點頭，朱元璋見狀心裡也鬆了口氣，心中對朱橚的猜忌也打消了大半，隨後又開口道：“老五說的翡翠玉石，真有那麼便宜？”
朱元璋身為皇帝，內庫裡自然也有不少翡翠玉石，其中大多是掠奪蒙元貴族的，還有一些是打敗陳友諒張士誠等軍閥獲得的戰利品。
以老朱小氣鬼的性格，早就將這些東西視為珍寶收藏起來，結果現在告訴他這些東西其實沒他想象中的值錢，一下給他整不會了。
“我也不清楚，但是您也知道老五的性格，想來應該是有幾分把握才會說的。”朱標不知道老朱在想什麼，隻是照著自己的猜測說。
“嗯，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和老五的想法吧。”朱元璋點點頭，雖然心疼，但畢竟坐在這個位置上，想的肯定不會因為一己之私影響其他，朱標既然說到商人，肯定是有什麼要跟自己說。
朱標聞言，一臉認真地看向朱元璋：“爹，我和老五想跟您商量一下加征商稅的事兒！”
如果朱橚在這裡肯定大呼冤枉，他可沒打算跟老朱商量，可惜他的好大哥並不想獨占功勞，硬帶上他。
“加稅？”朱元璋先是一愣，隨後猛地站起，“不行！”
轉頭看向朱標，一臉欲言又止，歎了口氣才悠悠說道：“標兒，不是咱反對你的想法，但你要知道，大明如今開國才不過十餘載，百姓還在休養生息的階段，盲目加稅隻會使得百姓離心離德，長久下去，於民不利，更容易讓北元韃子找到機會反撲中原！”
朱標見老朱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連忙開口解釋道：“爹，我們的意思是隻加征商稅，其他如田地稅的，還要再減輕一些的！”
“加征商稅？”老朱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聽岔了，但還是耐著心思跟朱標解釋，“標兒，商稅三十稅一已經是極限了，若是再多，那些商人也負擔不起的，咱作為一國之君，不能因為國庫空虛就想著從百姓身上抽精吸髓的”
“負擔不起？爹，我剛才之所以給您舉例，就是想告訴您，商人並沒有您想象中的窮，相反，這些商人都是富得流油的存在！”
“可是你所說的全都是老五和那名小廝的一麵之詞，你自己都未曾深入了解，就敢下此決策？”朱元璋眉頭皺得不行。
“所以孩兒這不是來找您了麼？”朱標笑嗬嗬道，眼睛還往背景板毛驤身上瞥。
朱標知道他身為太子，自不可能像朱橚一樣在宮外待上數月去深入了解商賈之道，而朱橚既然把此事跟他說了，顯然也是想當甩手掌櫃。
那他就隻能使喚錦衣衛去探查了，不過探查商賈之道事小，商稅改革事大，這種大事肯定不能直接繞過自家老爹。
所以他才會在朱樉走之後主動跟朱元璋說起此事，畢竟如果隻是派錦衣衛調查，單憑他自己就能調動。
朱元璋順著朱標的視線望去，頓時知道朱標的想法。
“毛驤！”朱元璋開口道。
“屬下在！”毛驤上前兩步雙手抱拳，躬身行禮道。
“剛才太子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你即刻派人去查查那個所謂王老爺，再探查一下京城裡各商戶的經營情況，越詳細越好！”朱元璋大手一揮直接吩咐道。
“是，陛下！”毛驤領旨後快步走出奉天殿。
毛驤走後，朱元璋才又幽幽開口道：“標兒，此事既然是老五提出的，為啥昨天他不當著咱的麵說？反而要等到與你喝酒時才說起？”
朱元璋越想越氣：這老五，這麼大的事不先跟咱說，還得先跟標兒說，難道怕咱吃了他？
朱標一臉無語，為啥你心裡沒點逼數的嘛？
要知道老朱偏心眼是出了名的，雖然朱標是被偏心的那一個，但他也不想老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忽視了其他兄弟。
畢竟老朱越重視他，他的壓力就越大，而且身為大哥，他也要照顧其他兄弟的感受，獨享老朱的偏愛，讓他始終對弟弟們有一種虧欠的心理。
朱元璋見朱標半天不說話，扭頭看向朱標，發現朱標眼神不對，於是擺出一副嚴父姿態，嗬斥道：“臭小子，你這是什麼眼神？”
“沒有沒有！”朱標連忙擺手，諂笑道：“爹，我幫您批閱奏章吧！”
“哼！”朱元璋傲嬌一聲，將桌案上的奏章推了一些給朱標。
父子倆就這麼開始處理今日份的政務，沒有再提商稅之事。
畢竟錦衣衛調查少說也要幾天時間，在調查出結果之前，說再多都隻是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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