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重重拍了拍桌子,斥道:“混賬!明日叫她到我書房來!我要好好訓一訓這不知尊卑規矩的孽畜!”
柳氏一時忍不住喜悅,嘴角微勾,卻還是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沈登達的背輕聲道:“老爺彆氣壞了身子,黛兒還小,不懂事也是有的,說不定長大些便好了呢?今日說不準也是有事耽擱了,隻是今日她實在不該,平日我等一等便罷了,今日這麼多長輩在,她還……唉,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好。”
沈青黛垂眸,柳氏這話看似沒什麼問題,細細聽下來卻發現根本不能安撫沈登達的情緒,隻能火上澆油罷了。
果然沈登達一聽更生氣了,臉色黑的如鍋底一般。
沈青黛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抬步跨進屋子,卻見一大桌子人都愣住齊齊看向她。
沈青黛定定看了柳氏一眼,勾了勾唇角,先規規矩矩按著尊卑長幼,和這一大桌子親戚一一見了禮。
見完禮,一時間倒是有些鴉雀無聲。
沈登達咳嗽一聲,有些不自在地看著沈青黛,隻是臉色依然不好看道:“雖來的晚了些,但禮數倒也周全,你便坐你二叔母身邊吧。”
沈青黛乖巧應了是,又福了福身才落座,規矩儀態端的是一絲不苟,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是用尺子量出來的一般,讓柳氏想挑她的刺都挑不出來。
見柳氏不自然的笑著,沈青黛勾了勾唇角,柔聲問道:“方才見母親在說起燕窩之事,女兒卻不得不為自己辯解一二。”
說著她怯怯看了沈登達一眼,繼續道:“那燕窩並非是黛兒嫌棄不肯要,黛兒雖見識不多,卻也知道那燕窩是十足的好東西,是三妹妹見母親給了我,她沒有,便有些不悅,我這才將那燕窩叫人給三妹妹送了去的……”
柳氏忙打斷她:“好孩子,你三妹妹不是那般小氣的人,想來是你誤會她了。”
沈青黛心裡冷笑,麵上卻笑的更溫婉了:“母親,我知道的,隻是二叔母說的對,我身份本就不比三妹妹尊貴,這等稀罕物本該給三妹妹的,我隻是不願父親母親誤會了我……”
柳氏笑的勉強,這小蹄子平日不是十分怯懦嗎,今日怎麼還敢說起話來了,不由她多想,忙道:“你這孩子,什麼尊貴不尊貴的,在我眼裡,你們都是一樣的,往後這般話不可再說了。”
沈青黛臉上笑著,隻是那笑未達眼底,一視同仁,便是閻羅殿的癡兒小鬼來了,想必也是不信的。
這番事了,見事態平息,沈二夫人卻有些不悅了,她可沒忘記方才進門被忽略的事。
她出聲道:“二丫頭,今日年夜家宴,大家都在這,你卻姍姍來遲,不敬長輩,你可知罪?!”
沈青黛正愁找不到話頭提這事,這位二叔母就給她打瞌睡遞枕頭了。
想到這,沈青黛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了些,笑意也真了幾分:“二叔母,這可真是冤枉了黛兒,我雖還在病中,但也是時時刻刻記掛著年夜的,萬萬不敢懈怠侍奉長輩的,隻是才準備出門,母親便遣人來說體恤我,便不必過來請安守歲了。”
說著沈青黛擠了擠淚,眼睛霧蒙蒙地望向柳氏:“隻是母親這般體恤我,我又怎可恃寵生嬌,便自作主張又收拾一二來了年宴,這才晚了些,黛兒也不過想為祖先和長輩儘些心意罷了,還怕母親怪罪黛兒不愛惜身子拖著病體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