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山穀之間彙聚濃霧,藏星遮月,唯有兩山輪廓隱約可見。
宋家莊煙火氣息騰起,外出的村民成群結隊返回,莊子多了人氣,漸漸熱鬨起來。
唯有那義莊,陰森森的,仿佛隨時都會鬨鬼。
隻看外在,確實如此,但如果看個仔細,誰是人誰是鬼就要好好斟酌一二了!
三道身影走出人群,兩高一矮,兩壯一瘦,結伴去往義莊方向。
程勇、程和就在其中,和最後一道身影一般,脫下村戶衣著,換上了一件黑色長袍。
黃泉道弟子!
“那個姓向的保義倒是安穩,原以為他會生出不少亂子,我還防了一手,沒想到是個慫貨,村裡‘人’一多,他連麵都不敢露,還得我們兄弟請他出來吃飯。”
程勇譏諷道“他說自己有些手段,嘴上沒毛,好大口氣,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對付南疆邪魔!”
體型偏瘦的黑袍緩緩道“他來得剛好,早一天晚一天都會影響大師兄的布置,待會兒莫要多事,彆管他有什麼本事,直接殺了。”
“師兄放心,我二人省得,大師兄用宋家莊四百人養蠱,廝殺出一鬼神,到時候我等也能沾沾光。”程勇眼中閃過一縷羨慕。
黃泉道有養鬼馭鬼之術,程勇這些外門弟子隻能學到皮毛,比不得出身內門的大師兄。受其招攬,停步宋家莊,沒有第一時間走出奉先縣,遊曆更為廣闊的世界。
磨刀不如砍柴工,他們出身八大邪魔之一的黃泉道,走到哪都會被正派驅趕追殺,與其匆促進入西楚,不如在西楚的家門口練練本事。
大師兄說了,有他一口肉吃,少不了弟兄們一口湯喝,屆時大師兄得了鬼神,他們撈點怨氣陰氣,或是融入功法,或是豢養自家鬼物,好處多多每人都能分到一杯羹。
程勇知道,他們口中的‘大師兄’段危並非真的內門大師兄,這般稱呼,無非是討好對方。
內門外門天淵之彆,段危得黃泉道真傳,手段不知比他們高了多少,聽說還被六大使者之一的執典使看上,煉成鬼神便會被執典使收入門下。
黃泉道自上而下,拜黃泉母樹為信仰,有一坐鎮輪回,照見生死的道主,一位輪回多世的聖女,八名位高權重的使者,總計十人,為黃泉道最高層。
其中,八大使者又有區分,左右護道二使身份超然,神通深不可測,是道主左膀右臂,地位高於拘魂、索命、添善、罰惡、執典、傳功六位使者,幾乎能和聖女平起平坐。
這些大人物太遠,外門弟子連他們的影子都沒見過,隻知道段危即將一步登天,喚他一聲大師兄不磕磣。
故而段危一經邀請,便有溜須拍馬之輩響應,聚在宋家莊,夜行百鬼,將一莊上下四百餘口全部活捉。
今晚是祭煉鬼神的大日子,重中之重,不容任何疏忽大意。
所以,黑袍才說,姓向的保義早來一天晚來一天都不好,來早了,會走漏消息,來晚了,同樣走漏消息,惹來六扇門抑或自詡正派的江湖俠客,對方人多勢眾,他們沒好果汁吃。
三人行至義莊,體型偏瘦的黑袍未曾進入,程勇、程和兩兄弟一前一後推開義莊大門,聽到偏屋傳來的打坐呼吸聲。
死到臨頭還不知道!x2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程勇咋咋呼呼道“向保義,鄉老設宴款待,快隨我上路吧!”
程和借兄長的大嗓門,挑破窗戶油紙,吹入毒煙,數了個一二三四五,聽到屋內倒地的悶響。
成了。
兩人對視一笑,輕輕鬆鬆毫無難度,果然是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小年輕。
“大哥,都打呼嚕了。”
“哼,我似他這般年紀的時候,睡得可沒他安穩,一點防備沒有,還敢出來闖蕩。”
兩人推門走入,迎麵見得兩點殘星閃爍,直撲眉心麵門而來。
撲通!
兄弟二人仰頭倒下,眉心各插一支淬毒短箭,情緒穩定,已然沒了氣息。
如那程勇,雖然臉色鐵青,眼睛瞪得滴流圓,多少有些死不瞑目,但如願獲得了少年般的優質睡眠。
黑暗中,向遠一步躍出,在兩人屍身**前跳出偏屋,握住長刀,以最快的速度殺至義莊大門。
原計劃不用毒箭,全靠手中長刀乾翻全場,結果王文敘說對了,計劃沒有變化快,情報出了一點小瑕疵。
人數不對!
宋家莊不止五名黃泉道弟子,同為開竅期,向遠按原計劃行動,無限約等於三十裡加急送人頭。
義莊大門外,黑袍聽到兩聲悶響,心頭起疑,右爪藏於身後,屏氣凝神退後兩步。
他開了眼耳雙竅,夜色黑暗也不影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向遠拔刀而來,背後隱有身滅的火光,心頭大驚,暗罵一句廢物。
還有這小保義,謹慎小心,頃刻間斬殺兩位同門,分明是有備而來。
黑袍五指揚起,黃泉道外門弟子的起手式‘烈陰風’,招式打出一半,見向遠猛地一抬手,一點寒芒突至,急忙變招,借助精妙步法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