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繼先本質是個沉默寡言的黑馬臉,最多帶點悶騷,為掩人耳目才有了碎嘴皮子。
常人隻當他不學無術,流連花街柳巷,是個徹頭徹尾的敗家子。向遠卻知道,這貨才華橫溢,能文能武,精通各種江湖小知識,從易容到馭屍,各家手段他都會一兩手。
所學諸多的同時,武道已至築基圓滿,隻差一點沉澱便可邁入先天。
最難能可貴之處,他耐得住寂寞。
蕭何是個隱忍低調的狂徒,許繼先得家中祖訓,投身皇城司甘為無名之輩。從不張揚自己的才學,任憑他人背後指指點點,始終堅守自己廢物的人設。
向遠對許繼先頗為敬佩,尤其是尿褲子那次,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許繼先說尿就尿,這般心性天下能有幾個。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許繼先若是不醜,還挺帥的。
但就像蕭何身上的毛病,扮豬吃虎者多少沾了些拱白菜的習慣,蕭何成天裝瘋賣傻,從小演到大,演逗比活成了逗比,已經回不去了。
許繼先病症稍輕,能分清虛幻真假,知道自己不是隨隨便便的色鬼,無論在花街柳巷遊蕩,還是和女鬼同台較技,都是為了完成任務,不會沉迷其中。
他隻是喜歡上了廢話囉嗦的快樂,大抵是沉默太久,找不到宣泄口,順理成章變態了。
向遠聽他囉嗦,知曉了趕屍派的興衰起落,這一門和他沒穿之前的趕屍派基本類似,來往兩地將死者的遺體運送回家,掙一筆運費。
隻靠運費,很難養活開銷極大的武者,更何況南疆多凶險,稍有不慎就死無葬身之地,收入風險不成正比。
趕屍派想小日子快活點,便做了些偏門行當,借趕屍掩護,來往西楚南疆運送私貨。
這也沒什麼,名門正派都有弟子接私活掙外快,似那八大邪魔中的星宿宮,保不齊就有某個大派出身的金牌殺手,人前顯聖降妖除魔,眾口稱讚前輩高人。
趕屍派不正不邪,沒人指望他們老老實實乾一輩子物流,隻是走私,朝廷兩眼一閉,個人行為不會上升到趕屍派群體。
偏偏趕屍派太囂張,學守靈派挖墳倒鬥的勾當,得諸多前輩相助,門派實力大漲。
有句話說得好,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意思是,人窮會改變賽道,變了就有活路,嘗到甜頭會一直乾下去。
趕屍派越做越大,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撞倒了四處溜達找人乾架的天武派弟子。趕屍派打不過,祭出馭屍法門,天武派弟子一看,我去,這不我二大爺嗎,您老都埋多久了。
趕屍派當場被打上守靈派的標簽,幾家合作夥伴及時切割,大喊著受其蒙昧,誓要立功贖罪,將功補過,聯手天武派將其滅門。
許家當時正是風光的時候,本著技多不壓身的原則,花錢置辦了一套馭屍法門,逐代修改,演變成了許氏獨有的馭屍術。
向遠得了法門口訣,臉色凝重看著僵前輩,糾結著要不要將其煉成自己的僵屍。
他不介意手段不光彩,隻擔心僵前輩哪天回來串門。
“小遠哥,你還愣著乾什麼,有什麼不懂的,為兄給你搭把手。”許繼先熱情道。
這具僵屍沒有誕生靈智,空空蕩蕩,隻剩一具刀槍不入的殼子,最適合新手馭屍,且品質極高,跪著都求不到的好材料。
如果向遠不要,許繼先就收下了。
“為兄明白了,這具僵屍形如枯木,駭人無比,你怕被認作邪魔歪道。”
許繼先一拍腦門,繼而道“這個簡單,你以時常陰氣蘊養,他自會血肉充盈,屆時再用馭屍術操控,保證奄奄一息就跟沒死一樣。”
充電還有這種效果?
向遠眉頭一挑,還真是,玉璧就是美顏特效,僵前輩失了玉璧,英俊瀟灑的容顏才驟然散去。
既如此,他便煉上一煉,等僵前輩回來串門的時候,仙姿猶在,玉骨猶存,肯定好過一截朽木。
沒準前輩一高興,嘿,這事就算了!
向遠心知沒有退路,咬破中指指尖,在僵前輩枯樹般的額頭上畫下字符,再以朱砂黃紙等物封住僵前輩五官,使其不受外物影響,隻能接受向遠的心血。
在趕屍派的記載中,中指對應人體心臟,中指血就是心尖血,以此物為媒介,可喚醒屍體並加以操控。
這僅僅是開始,煉屍煉鬼複雜,馭屍馭鬼也不輕鬆,一係列流程繁瑣複雜,最快也要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