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裡是你從小住的地方?”
今天的我,真的好奇怪,這麼沒禮貌的問題,接二連三地就問出了口。
但是。
我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那股好奇,因為,此時的這間公寓裡——
有嶄新的沙發、嶄新的吧台、嶄新的電視,卻沒有散亂的玩具、零食,也沒有縫縫補補的痕跡,就像當初我那六平米的棺材似的,沒有一點點的生活氣息。
可我們的小富婆卻說,這裡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她小時候那麼乖的嗎?
不會拆家的嗎?也不會在牆上亂塗亂畫的嗎?
那些本該存在於那兒的,生活的痕跡呢?
“....嗯、嗯。確切地說,住了十來年吧。更小的時候父母還沒有離婚,童年倒也沒那麼的孤單。”
此時,把手搭在身後的她,把腳上毛茸茸的拖鞋踢了兩下地板,好像跟著她的回憶,本人也回到了童年似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可她,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嗎?
童年沒有那麼孤單,也就是說,她現在感到很孤單不是嗎?
如此想著的時候,不知覺間,落地窗外的天際線上,一道耀眼的晨曦從東邊冉冉升起,斑駁的東京夜景也在霎時間,如穿越了隧道的火車般,由黑轉白。
而那道白光,更是照在了那個被困在童年的少女身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那道影子,仿佛讓我看見平日裡光鮮亮麗的她,身後埋藏著的諸多秘密。
比如,她應該和我一樣,也是在青春期就開始獨居,雖然可能有父母提供生活費,會比我好上些許,但經曆過類似童年的我,深知生活不隻是錢的問題而已。
也難怪,去年我喊她來參加聖誕晚宴,她就興衝衝地穿上禮服,抱著香檳來到了我們家。
我想,如果我從青春期就天天被困在這間大豪宅裡,可能想交個正常朋友都很困難吧。
就更彆提參加什麼聖誕聚會了。
“所以,美雪前輩,你家裡剩下的兩間臥室都沒有人住的意思咯?”
不知為何,我鬼使神差地提出了這個很沒禮貌的問題,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有點像惦記上彆人房子的渣男一樣,聽上去痞裡痞氣的。
“....咦?嗯,的確沒人住呢。雖然沒人住,每周阿姨也都會過來打掃衛生,所以你想過來住的話,隨時都歡迎呢,春希。”
而本該是職場女精英的她,是因為沒談過戀愛的緣故嗎?對痞裡痞氣的我,非但沒有表現出厭惡感,還搔著臉頰,硬生生地接上了我的話。
仿佛在說,“歡迎隨時來騙我哦”那樣。
好有罪惡感啊....
明明我也知道,她的年齡已經可以自行承擔責任了,我也完全不必為她的個人行為而感到自責。
但在了解了她的過去之後,不知為何——
就是會讓人感到好有罪惡感啊。
此時的我,仿佛一名中年大叔在哄騙涉世未深的小富婆一般,總感覺連呼吸都是錯的。
明明,她的年齡比我還大....
怎麼會這樣呢?
是因為她看上去太年輕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