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悅漫不經心地輕拍蘇曉強的頭,神色輕鬆且帶著幾分調侃地說道:“放心吧,常言道,所謂禍害遺萬年,你奶啊,就是那怎麼都打不死的小強。”
話音剛落,趴在地上的蘇婆子身子猛然一晃,竟是那般狼狽不堪,在地上就像個圓球似的圓潤地滾了一圈。
就連此刻尚在氣頭上、胸口起伏不定的鄒氏,也沒能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那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情緒似乎也隨著這突如其來的一笑,得到了些許的舒緩與釋放,仿佛心頭的陰霾被這一笑驅散了些許。
被人如此這般接二連三地攪和,原本熱氣騰騰、香氣四溢,讓人垂涎欲滴的飯菜都涼透了,眾人也全然沒了吃飯的興致,都隻是隨意扒拉對付了幾口,便滿臉無奈地各自回屋去了。
沈奕辰尋了個看似合理的由頭出去查看工地上的磚頭,剛邁出院子,一道身著黑衣黑褲,顯得格外紮眼的身影便瞬間出現在他麵前。沈奕辰眉頭緊皺,滿臉不悅,沒好氣地說道:“阿誠,你是不是缺心眼啊?這大白天的,陽光如此明亮,你卻穿一身黑衣,難道就不怕被彆人輕而易舉地瞧見?”
阿誠一聽,腦袋瞬間耷拉下來,趕忙低頭認錯:“世子,小的知錯了,下次定然換一身不那麼顯眼的行頭再出現。世子您有何重要吩咐?”
沈奕辰神色嚴肅,示意阿誠靠近些,而後壓低聲音,幾乎是將嘴唇貼在阿誠的耳邊,仔仔細細地交代著相關事宜。
待阿誠匆匆離開之後,沈奕辰又步伐沉穩地前往地基處,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巡視了一番,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不慌不忙、從容淡定地返回家中。
第二日,蘇曉悅一家人皆換上了乾淨整潔、齊齊整整的衣物。鄒氏拿出一個體積碩大的背簍,
開始將精心購置好的物品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放進背簍:“這是給你們外祖父買的香醇美味的佳釀美酒,這是給你們外祖母買的精美絕倫的布料,好給她做一身漂亮得體的衣裳,這是……”鄒氏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不一會兒就將背簍裝得滿滿當當。
臨出發的關鍵時刻,鄒氏緩緩行至蘇曉悅跟前,眼神中透露出猶豫,躊躇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地說道:“曉悅,你能否給娘二兩銀子?娘昨日買禮物把銀子都花得一乾二淨了。我尋思著咱如今日子逐漸好過了,也想給你外祖父些銀錢讓他傍身,以防萬一。”
蘇曉悅前世常常跟隨母親前往外祖母家,心中知曉偶爾母親會給外祖母錢,所以便未作過多思考。她動作乾脆利落地從兜裡掏出五兩銀子遞給鄒氏,語氣溫柔地說道:“娘,多出來的,您留著自己用。”
因為蘇曉強和蘇曉果年紀尚小,身嬌體弱,走不了太長的路途,蘇曉悅花費二十文錢,從楊爺爺家借了牛車一天。
由沈奕辰負責駕車,蘇曉悅與他並肩坐在車頭,後麵坐著鄒氏以及蘇曉強,蘇曉果兩個小家夥在一旁興奮歡快地蹦躂著,滿臉洋溢著喜悅。
在鄒氏的指引下,一家人晃晃悠悠、不緊不慢地來到了小溝村村口。恰巧,鄒氏的母親鄒婆子正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眉飛色舞地嘮著嗑。一位婦人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鄒婆子,眼中滿是好奇地說道:“那車上坐著的可是您閨女翠蘭?”
鄒婆子嘴裡不停地嘟囔著:“翠蘭那個死丫頭,怎麼可能坐著牛車來看我。我瞧著前麵那男子長得倒是俊朗非凡,可也並非我那命薄福淺的女婿啊。興許是老五家的親戚吧。”
待到鄒氏一家人漸漸走近,鄒氏一看到鄒婆子,趕忙讓沈奕辰將牛車穩穩停住,而後動作敏捷地從車上跳下,邁著大步快步走到鄒婆子身旁,臉上滿是親切,甜甜地說道:“娘,我回來看您啦。”
鄒婆子一看果真是閨女鄒翠蘭回來了,又抬眼瞅瞅牛車上大包小包的禮物,連三個外孫也都回來了,心下猛地一咯噔,當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神色焦急又憤怒地問道:“你該不會是被老蘇家給休了吧,娘這就找他們去理論,定要為你討個公道!”
鄒氏趕忙拽住憤怒中的老鄒氏的手,神色焦急地解釋道:“娘,娘,並非如此,這是我給您和爹買的禮物。”
鄒婆子一聽是閨女給自己和老伴買的禮物,心裡頓時像開了花一樣樂不可支,得意洋洋地指著鄒氏對眾人說道:“我就說我們家翠蘭最是孝順貼心,我都講了以後來娘這兒不必帶東西,你就是不聽話。”鄒婆子滿臉炫耀之色,那神情仿佛在向周圍之人驕傲地展示自己擁有一個多麼乖巧懂事、貼心孝順的閨女。
老於氏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你都多久沒回來了,娘想你們娘幾個想得厲害喲,日日夜夜盼著你們。”實則眼神都未曾多分給幾個孩子一下,隻是目光緊緊盯著那些禮物,眼中滿是期待和歡喜。
鄒氏抱著蘇曉果,跟在老於氏身後,步伐緩慢地往家裡走去。蘇曉悅牽著蘇曉強的手,跟在後麵,邊走邊與沈奕辰輕聲細語、有說有笑地聊著什麼,氛圍顯得溫馨而和諧,充滿了家的溫暖。
幾人走了好長一段路程,路途漫長且艱辛,這才終於抵達鄒氏的娘家。鄒婆子一共育有四個子女,老大鄒翠紅,嫁到了本村,夫家也是本本分分、勤勞樸實的村裡人;老二便是鄒翠蘭,也就是蘇曉悅的母親,嫁給了蘇二河那個不成器的;老三名叫鄒寶根,是鄒婆子唯一的兒子,娶了鄒婆子的娘家侄女,鄒寶根自小到大被爹娘和幾個姐姐嬌寵著長大;老四鄒翠雲是鄒婆子的幼女,也是唯一被鄒婆子寵溺著長大的女兒,嫁給了鎮上一個小掌櫃,平日裡很是瞧不上土裡刨食、辛勤勞作的兩個姐姐。
沈奕辰剛將牛車穩穩地停在鄒家院子門口,就聽到鄒婆子朝著院子裡扯著嗓子高聲喊道:“老頭子,寶根快出來,你二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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