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世道愈發亂了起來,這也未必儘然。
有哪個不是在時時謀劃呢,各類生靈數以億兆記,且單論人世間,任他何人都要生出思念想法,若將它看作帶著光亮的絲線,人間怕再也不需日月星三光照徹,靠此密密麻麻絲線就能點亮山河。
隻是有些念頭小,若石子入水,似神仙老爺念頭就大些,好比那山嶽砸入湖泊,雖水浪滔天,動靜駭人聽聞,卻也會消彌於平靜。
也有天不見其憐可,地不藏其德的治所。
夷洲。
九垓山。
遍地殘刀斷槊,屍山堆積,惡臭難聞;血海江河,濃似糖槳。氣味腥膩發齁,黑風妖霧彌漫,如刀刮碎骨,削殘這萬山之首。
兩軍交戰中央,無數惡鬼冤魂嘶吼,想要掙脫牢籠,逃離這森羅域般的戰場。
它們都是自開戰以來,身死之人的神魂,隻是在死去年歲中,不斷地被道韻造化漣漪,天地四時衝刷,耗儘了那本命靈光。
英魂意誌,求勝執念,各種戰場英靈都有,可終究被此地所縛,長久禁錮,不得超脫。
群山之巔,一座本不該存在於世的光陰漩渦被強行拽出顯化,大道氣息不斷聚攏、壓縮、崩碎,如此循環往複。
在中心深處,有道無窮偉力覆蓋的身影。
是大嶽山神巘,祂被鎮壓封禁在此了。
雙方道意如起爭端,散成無數五彩琉璃色的碎片後又被巘給煉化吞噬,但無論如何掙紮,最後還是被圈禁在光陰渡口內。
戰場中象征勝利的,是那由無數人頭堆積而成的京觀,在最高的那座京觀上,夷洲武神持砍刀站在那裡,麵向天地東方,俯視破碎大地。
“可惜手腳疲軟,隻能鎮壓而非打殺。”
武神豢川,屬夷洲乾陀王庭豢龍氏一脈,為王庭大統夷洲,今日此戰打穿十萬大山,鎮壓大嶽山神巘,殺儘三大部落五十餘萬俗子修士。
豢川走下京觀,踏著血色大地朝乾陀大軍走去,隻是每走一步,就有噗呲聲傳出,細看之下,哪還有甚麼大地,那是十寸厚爛泥碎肉。
十萬大山似天塹,橫矗夷洲北方西部,是乾陀大統路上的硬骨頭,而今山神讓他鎮壓,三氏族殺儘,接著長驅直入,打穿西北就好。
餘下的幾大地域,一群爛蝦爛魚瞎折騰罷,豢川看著已整合齊整,肅穆,死寂,卻能顯化實質殺意的乾陀蠻夷,,心中不禁想道:“聽得東都洲蠻荒苗疆有一天淵,無儘妖族似大潮滾動,不知比起我乾陀大軍如何。”
又想道:“那個於道法遷徙中活下的甚麼鳳棲鬆,如今強為天離第一將,不知比起我如何,他那天刀兵團比之我黯淵軍又如何。”
西下東征!
隻要打穿此人間,所有的所有皆能驗證!
豢川意氣高漲,神情癲狂地提起砍刀,朝西方一指道:“何人何物不談,入眼即死!”
乾陀大軍正式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