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時常出行的水手們來說,邪神艾利歐姆無疑是最可怕的存在,祂所帶來的恐懼要遠超任何一位邪神。
因此在聽到章魚臉混沌聲音的瞬間,船長就開了槍。
航海是一項高危職業,他的許多朋友都在出海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被大海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靈魂也無法得到安寧。
死在海上的人靈魂會成為艾利歐姆的祭品,一些人認為海底不可名狀的怪物,便是由遇難者靈魂滋養而成的。
而現在,他竟然擊斃了一名艾利歐姆的信徒!
船長劇烈地喘息著,船員們則一言不發,他們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等待著風暴的降臨,以及海怪的到來,沒有人認為火槍的子彈能真的殺死艾利歐姆的使者。
直到,安詳的章魚臉胸口的窟窿流出了墨色的汁液。
“去,把他搬到船上來搶救!”
伊森大手一揮,發號施令。
儘管場麵有些離奇,但他能感知到這章魚臉是真的快掛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弱小的邪神信徒,更古怪的是這艘破船上就隻有這一隻章魚怪。
“搶救!?確定要搶救他麼?”
船員們不可置信。
“按照他說的做。”
艾薇也來到了甲板上,用威嚴的語氣命令船員,從名義上來說,她是這場航行的指揮者。
船員們麵麵相覷,最終船長通過點名的方式選了個兩個倒黴蛋,這兩人臉色慘淡地登上了破船的甲板,把奄奄一息的章魚臉搬了回來,他們把章魚臉以平躺的方式置於甲板上,周圍的船員們第一時間便圍了上來。
一來二去,他們對於艾利歐姆的恐懼減少了幾分,章魚臉胸口的破洞以及不停流淌著的黑色墨汁讓他們意識到邪神的使者,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戰勝了。
當然……
這不是他們自己的力量。
船員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甲板上偉岸的背影,據說就連大名鼎鼎的凜冬魔女,在他麵前都要乖乖穿上女仆製服,甘願當一名謙卑的仆人。
他們仿佛獲得了勇氣和力量,與這位偉大的存在同行,使他們變得戰無不勝,火槍中射出去的不再是子彈,而是那至高無上的偉力!
章魚臉的傷口得到了簡單的包紮,被送進了船艙裡。
“你打算怎麼做?要把他打開來解剖麼?”
艾薇不知從哪找來了一雙手套,沒有手術刀,就隻能從後廚裡隨便找來了一把切骨刀,她將刀刃在章魚臉的胸膛前來回比劃著,也對這個奇異的人形生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以前在啟迪學社學過解剖學的知識,不過好久沒實踐過,可能有些手生了。”
瓦萊麗老師是解剖課程的老師,她說這門學科能幫助他們更好地理解活物的構造。
“根據帝國律法,我們不能解剖活著的人類或亞人,但如果是邪神信徒的話,我們可以分成兩個步驟。”比劃完切口,艾薇緊了緊手套,“先一刀把他捅死,等他死了之後再解剖屍體,就完全地跳過了帝國律法。”
“你們這些人類太可怕了,放開我,我要回家!”
章魚臉聞言忽然間猛烈地掙紮了起來,操縱極為古怪的“海洋口音”,嘴巴處的觸須因緊張而瘋狂蠕動著,他駭然地瞪圓了眼睛,“你們為什麼要殺害我?你們這些邪神的走狗!”
傷口製約了他的行動,艾薇為了防止“屍體”亂動,早就用綁帶把他綁在了“手術台”上。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被艾利歐姆的使者指控為邪神信徒。
而且,作為一名邪神使者,烏爾塔的確有些太弱雞了。
“你有三十秒時間為自己辯護。”
艾薇把刀刃懸在了章魚臉的喉嚨處,被冰涼的銳器抵住脖子,章魚臉消停了不少,再也不亂扭了。
“卑鄙的邪神走狗,我的靈魂將會歸於大海,吾主艾利歐姆會引領我回歸深海王座!”
他閉上眼,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
“你去西大陸做什麼?”
圍觀的伊森聆聽到了章魚臉的心聲,充滿了悲壯,一副壯烈成仁的感覺。
章魚臉瞳孔一縮,心中駭然。
“警告西大陸的人?把邪神即將蘇醒的消息告知深海議會?”
伊森有些迷糊了。
這章魚臉自己就是邪神信徒,為什麼還要費儘千辛萬苦跑去西大陸警告那裡的人們?
“‘彆得意得太早,吾主艾利歐姆會守護西大陸’!?”
伊森直接將章魚臉的心聲念了出來,這是一位視死如歸的戰士,而他們的角色卻似乎變成了邪神的走狗,半路截殺大海的使者,用殘忍的方式將他殺害之後,還打算把他的身子剖開。
他嘗試探索得更加深入了一些……
那似乎是位於深海的城市,生活著許多章魚臉,烏爾塔便是其中之一,也是為數不多與人類打過交道的個體。
一支商船偏離了航線,烏爾塔引導水手們回歸了正確的航路,作為答謝,商隊的水手們……
給了他一發火炮。
作為族群裡外交經驗最豐富的市民,烏爾塔主動請纓,接受了這個危險而又艱巨的使命,那艘破船是族長能拿出的全部家底,族人們用英雄的禮儀送烏爾塔遠航。
烏爾塔還有一個正在上學的妹妹,妹妹總說要成為像他一樣勇敢的章魚臉。
……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等一下,艾薇,這好像是誤會。”
伊森頭皮發麻,如果烏爾塔的記憶不是偽造的,那麼他們豈不是襲擊了一位章魚臉族群的英雄,還準備把他當成小白鼠來解剖?
這一回,他也犯下了以貌取人之罪。
“誤會?”
烏爾塔驕傲地揚起頭顱,“邪神走狗的詭計,我是不會向你們屈服的!”
“在那之前,我希望給你看一個東西……艾薇,你去把那本有關艾利歐姆的書拿來。”
縱然烏爾塔的內心充滿警惕,但是當古書被遞到他手裡時,他還是翻閱了起來,起初隻是瞥上一兩眼,但在看到了書上的內容後,他的眼睛越瞪越大,翻書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他變得怒不可遏,藍色的臉被氣成了紅色。
他憤怒地把書扔到地上,還氣不過,又跳上去踩了幾腳。
“狗屎,這是一坨狗屎!作者是誰?吟遊詩人?為什麼不敢署名!”
嘴巴的觸須瘋狂地蠕動,任誰見了都會把他當成邪神的使者來看待。
“烏爾塔先生,現在你應該知道我們誤會你的原因了吧?”
伊森說道,“至於寫下這本書的吟遊詩人,他已經死去上千年了。”
“他埋在哪了?”
烏爾塔渾身都在發抖,他必須想個辦法把這個吟遊詩人的墓給撅了。
艾薇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竟然還敢問我怎麼回事?當初吾主艾利歐姆與潮汐之主一起阻止了洪流,鎮壓了邪神,你們這些人類,竟然還倒打一耙,反過來誣陷吾主為邪神,真是豈有此理!”
一想到這些,烏爾塔就氣急。
在艾利歐姆陷入沉睡之前,便預料到邪神終有一天將會突破封印,把這份使命交付於他們一族,待邪神複蘇的跡象出現時,他們將作為來自深海的盟友,再度與西大陸並肩作戰。
現在這樣還並肩作戰個**(深海一族臟話)!
“不去西大陸了,我回去了!”
船艙內的氣氛有些尷尬,躲在門外偷聽的船員們也聽見了烏爾塔憤怒的咒罵,它似乎采取了另一種發聲方式,能將聲音直接傳達至人類的大腦裡。
一時間,所有水手都看向了船長,這些目光讓船長如坐針氈。
假設,烏爾塔不是邪神的使者,而是要對西大陸施以援手的勇士……
“船長,你剛才差點把勇士給打死了。”
有人指出了這一嚴重的外交問題。
更糟糕的是,如果讓憤怒的烏爾塔回到深海,將這個消息帶回族群,人類將失去一群曾經與邪神戰鬥過的盟友,甚至還有可能讓他們倒戈向邪神的陣營。
這可是天大的罪過!
“烏爾塔先生,我理解你此刻的憤怒。”
伊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