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敲門的不是之前的廣夏,也是個新來的船員,之前在彆的船上跑生活,鄭禾記得大家都叫他四指。
他的一個手指頭據說是在賭坊被人追債剁去的。
四指和鄭禾也算熟稔,平常見麵還會開開玩笑什麼的,可他現在低著頭,根本不敢看鄭禾的眼睛,咽了一大口唾沫之後,他舉高了手中的打開了的食盒,像是給自己壯膽似地,大聲喊道,“大家姐,吃飯!”
死魚腥臭撲麵而來,鄭禾難以克製地捂住了鼻子,她蹙眉,“你們就給我準備了這個?”
食盒裡是一個巨大的,血淋淋的魚頭,四指舉起食盒的時候,魚頭眼睛裡閃著一絲詭異的光,直勾勾地盯著鄭禾。
儘管剛剛殺了一堆魚,駕駛艙裡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魚腥味,可鄭禾對魚頭並沒什麼意見,沒什麼比冬夜裡一鍋熱氣騰騰的魚頭豆腐煲更治愈的了。
但這帶著巨大鋸齒,連鱗片都沒刮乾淨的魚頭顯然不會出現在鄭禾的食譜裡。
聽她不滿意的質疑,四指身體抖了抖,腰背愈發低垂了下去,卻是不敢說話。
鄭禾微微後退半步,“船上沒有其他吃的了麼?”
“就隻有這個了?”
四指瑟瑟發抖,這邪祟!她不就想吃頭麼?
魚頭難道不行?
就非得是人頭麼!
想吃人頭自己找去啊,問他乾什麼?
他已經不是童子身了!既不酥嫩,也不好吃!又臟又臭,很難吃的!
四指緊緊閉上眼睛,在出發之前,他往自己短衫內側貼了幾十張黃符,這些符籙在仙門寮都是天價。
仙人所書,一定有用!
我身貼黃符,腰係桃木,這邪祟害不了我!
在內心默默打氣,四指咬住下唇,不讓邪祟發現自己扭曲顫抖的臉。
“四指,你怎麼一直在抖?”
“生病了麼?”
鄭禾奇怪地摸了摸四指的手臂,她剛碰到四指,四指就像忍了許久,突然忍不下去了似地,破防地退後幾步,踉蹌著摔倒在地上,眼睛緊閉,喃喃自語,“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邪祟害不了我!”
“哈哈!邪祟害不了我!”
他閉著眼睛在地上亂爬,爬著爬著就爬出去了。
留下鄭禾和滾落在地的魚頭麵麵相覷。
【脫離值+1】
【當前脫離值:84%】
脫離值又升了?
鄭禾這時候突然想到日記裡說的話:
‘船上有人生病了。’
她抖了抖。
確實。
還病得不輕。
她回身和鄭當午囑咐一番,鎖緊房門,皺著眉頭把那個詭異的魚頭撿起來,放回食盒裡,提著食盒往外走。
自從昨夜上船,這還是她第一次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