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的祠堂幽暗如墨,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彌漫著陳舊腐朽的氣味,我緊緊攥著陶軒遞來的火折子,那粗糙的紙質感觸在掌心。
跳躍的火苗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昏黃的火光在黑暗中搖曳,當它舔舐到鎏金木匣的瞬間,忽有七道鎏金紋路順著梁柱遊走如蛇,那流動的金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我心中不禁疑惑,這鎏金紋路究竟預示著什麼?
老侯爺的龍頭杖在佛經現世時發出龍吟般的嗡鳴,低沉的聲音震得我的耳膜生疼,懷中碎硯險些跌落,我能感覺到碎硯在懷中微微顫抖。
據說這龍頭杖是老侯爺征戰多年的信物,不知此時發出這般聲響,與這神秘的佛經又有何關聯。
"東南河道決堤的急報,比前世早了半月。"我指尖輕輕撫過佛經上斑駁的朱砂批注,粗糙的紙麵摩挲著指尖,那些歪斜的"罪"字在火光裡滲出暗紅,仿佛有絲絲血腥氣傳來,"摘星樓那位怕是等不及了。"我腦海中浮現出前世的種種場景,不知這次河道決堤又會引發怎樣的變故。
陶軒突然扣住我手腕,虎口處新添的劍繭摩挲著前世留下的咬痕,那粗糙的觸感讓我微微一顫"三日前西北商隊運來的檀香,摻了與邊關狼毒花同源的香料。"他翻開的經卷中赫然夾著半片青玉菩提,那溫潤的觸感在指尖流轉,與我重生那夜摔碎的裂痕嚴絲合縫。
我想起重生那夜的混亂與迷茫,這半片青玉菩提莫非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關鍵?
晨鐘撞破宮牆時,鐘聲在空氣中回蕩,悠揚而宏大。
我們從昏暗、彌漫著腐朽氣息的祠堂走出,踏入大覺寺。
剛邁出祠堂門檻,光線一下子明亮起來,刺得我眼睛微微發疼。
大覺寺裡陽光透過樹梢灑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清新而莊嚴,耳邊傳來僧人們的誦經聲,低沉而有韻律。
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從壓抑的祠堂到大覺寺莊嚴肅穆氛圍的轉變,心中也漸漸平靜下來。
九重葛攀著飛簷垂落血珠似的花瓣,在陽光下鮮豔奪目。
我腕間東珠在跨過三世佛門檻時突然滾燙如炭,那熾熱的溫度讓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正殿鎏金觀音的蓮花座下,竟壓著半卷與前朝廢太子筆跡相同的《地藏經》。
我心中一驚,前朝廢太子的事情本就神秘莫測,這半卷《地藏經》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這不是穆家那位"幾個戴帷帽的貴婦人退避三舍,其中穿天水碧襦裙的突然輕笑"聽說前日又在朱雀街縱馬驚了太傅車駕?"她們的聲音清脆地在大殿中響起。
我微微皺眉,對於這些流言蜚語早已習以為常,但此時卻無心理會。
我盯著觀音掌心漸變成暗紅的楊枝露,那顏色如同凝固的血液,突然記起這正是前世太子妃候選人們最愛用的絳唇胭脂色。
我陷入沉思,這相似的顏色背後,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陶軒玄色披風掃過經幡的刹那,十八盞長明燈齊齊爆出燈花,劈裡啪啦的聲響在安靜的大殿中格外突兀,驚得那幾人撞翻了供桌上的白玉淨瓶,清脆的破碎聲回蕩在殿內。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心中的不安又增添了幾分。
此前,我就注意到有個身著青銅甲胄的侍衛在附近徘徊。
這時,他走上前來,單膝跪地擦拭濺到我裙角的香灰,青銅甲胄碰觸青磚發出清脆的聲響,驚飛梁間燕雀,"末將記得,三年前穆小姐在護城河救起落水稚童時,用的可是侯爺親授的擒拿手。"他聲音洪亮,"就像此刻,末將隻看得見您劍穗上沾的晨露。"我對這位周侍衛的突然出現並不意外,畢竟在這充滿神秘的大覺寺裡,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偏殿轉經筒的陰影裡,光線昏暗,我借著漏進雕窗的暮色翻開意外尋得的《伽藍誌》,那陳舊的紙張散發著淡淡的黴味。
我小心翼翼地翻動著書頁,心中期待能從這本古籍中找到一些線索。
當看到"永昌七年,帝命國師以洮河硯粉混金箔塑菩薩金身"這段時,懷中的碎硯突然劇烈震顫,那震動讓我的手都跟著發麻,震得書頁間簌簌落下一枚青銅鑰匙——那紋路竟與陶軒虎符背麵的饕餮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