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集薪麵目猙獰,但好像對這個潑皮無賴沒有任何辦法,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待到王景熟睡,鼾聲四起。
宋集薪一臉陰沉對著婢女稚圭輕聲道:“明日一早,你給他端去茶水,我要毒死他!”
稚圭臉上不悲不喜,或者說是麵無表情,隻是輕輕點頭。
屋外雪花簌簌,這驪珠洞天的雪,好像隻要下起來,就沒完沒了。
尚未雞鳴,王景醒來,雖然宋集薪家的棉被十分溫暖,但他無意懶床,這是他多年前創業留下的習慣:起的要比雞早,睡的比狗晚。
穿戴好衣衫,他推開房門,走入院中,任由風雪侵襲。
一雙金黃色的眼睛,暗中窺探,似乎若有所思……
良久之後,他又返回陳平安家中,陳平安還在熟睡,火盆內隻有星星火光閃爍,他又取來薪柴,重新點燃。
他倒出些許米酒,放在火邊,溫了溫,隨後仰頭一飲而儘!
雞鳴聲聲破曉,陳平安寒舍廚房內傳來陣陣米香。
陳平安起床,長伸著懶腰,感慨道:“真暖和呀,王景,你一宿未眠嗎?!”
王景將熱騰騰的飯菜儘數放置竹桌上,淡淡道:“睡了一會兒,但精神抖擻!”
陳平安望著眼前情景,內心感動油然而生,“多少年了,這熟悉的感覺,隻有父母在時,才有……”
陳平安快速用雪洗了把臉,坐在桌前,開始大快朵頤。
王景一直扒拉著米粥,卻很少吃菜。陳平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不解問道:“怎麼不吃菜?!”
王景道:“昨夜喝多了,喝粥養養脾胃……”
陳平安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酒量不行!”
而此時屋門卻被敲開,婢女稚圭動作從容優雅,手中端著精致茶盤,上麵放有綠色瓷壺,搭配兩個綠色精致小巧茶杯。
她將茶盤放在一側,俯身將茶杯放在桌上,隨後手持瓷壺,倒上兩杯香茗熱茶,恭維道:
“我家公子之前太過刻薄,隻鑽研書本象牙之塔的浮華理論,卻不知鄰居當和睦相處,幡然醒悟,有些形而上學了,他特命我來為二人奉茶道歉。”
如此反常舉動,陳平安都看出了裡麵蹊蹺,“稚圭,雖然我聽不懂你說的華麗辭藻,但如果是道歉,不應該親自前來比較合適嗎?!”
稚圭尷尬一笑,柔聲道:“昨夜大雪下了一夜,主人身體孱弱,不幸感染風寒,所以未能親至。”
王景饒有興趣的看著稚圭道:“你看起來比他還孱弱,怎麼,他是被你吸乾了?!”
稚圭瞬間暴怒,睚眥俱裂,麵漏猙獰,單掌成爪,直取王景天靈!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但突然時間靜止了!
一位白衣中年儒士身軀浮現,他雖兩鬢霜白,但玉樹臨風,周身氣質散發蔓延,溫潤如玉。
宛若冬雪之下,傲然綻放飄香的紅梅。
他輕手一揮,稚圭身軀瞬間飛至院內……
王景,陳平安,甚至是小鎮百姓都在靜止之中,如冰雕一般,一動不動!
中年儒士氣宇軒昂,舉手投足儘顯風輕雲淡,波瀾不驚的大家名仕風範!
他靜靜走出屋外,風雪,也靜止了!
稚圭卻恢複了動作,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憤然道:“齊靜春,你身為驪珠洞天坐鎮的聖人,竟然厚此薄彼?!”
中年儒士微微一笑,他手中撥弄著眼前靜止雪片,如同孩童一般。
淡然開口道:“王朱,你這個狼心狗肺白眼龍。陳平安救了你,你與他締結契約,那時,好像也是這般的風雪天!”
齊靜春話音未落,被他喚作王朱跪在院中雪地之上的婢女稚圭卻給給直笑,宛若大白鵝一般,
“齊靜春,三千年了,儒家六十載,釋家六十年,道家又是一甲子,兵家還是二百四十個春夏秋冬,循環往複,無窮無儘。
這些賬,我王朱都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