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靜春獨座私塾,周圍風雨聲響徹不休,聲聲入耳。
酒一杯接著一杯,借這春風下酒,何其快哉!
他想到了自己的恩師,老秀才荀先生,想到了師兄弟們:崔瀺,左右,君倩茅小冬,馬瞻……想到了陳平安,想到了阿良……
往事曆曆在目,此時身邊卻無一人相伴。
他無愧於天地本心,但此時此刻卻虧對王景,他四枚印章是給陳平安的,但表現的卻像是給王景一般,王景明白了他的意思還願意逢場作戲,誤導了崔瀺的眼線柳三娘,就為了保全文聖一脈的傳承……
此時,卻有一人前來,正是王景。
王景冒雨提著酒趕來,儘管衣衫濕透,但依然笑容滿麵。
齊靜春大喜,開口道:“你怎麼來了!怎麼不穿件蓑衣呢?”
王景大大咧咧道:“老話說的好,說曹操王景就到……再說了,我來不也是為了做戲做全套。”
齊靜春聽後身軀一怔,隨後作揖道:“有勞了!”
王景對這些花裡胡哨的世俗禮儀十分不耐煩,大大咧咧道:喝!”
兩人舉杯共飲,屋外風雨更急,雷光滋滋聲不絕於耳,天空的蛛網紋路若隱若現。
王景取出油紙包裹的牛肉,沒有碗筷,二人皆捏著就往嘴裡送。
齊靜春一口牛肉下肚,頓覺真香,隨後愜意開口道:“你為何要跟柳三娘走在一起?”
王景半口酒下肚,真誠道:“見色起意。”
齊靜春點頭,“你是真君子……”
王景咀嚼著口中牛肉,開口道:“我不是君子,我們那個世界,君子不是個好詞,一般都得加個防偽商標。”
“偽君子?!”齊靜春問道。
“也差不多的,真的不多,偽,萎的挺多……不然我也不會翻身,發財,哈哈……”
齊靜春不太明白,但他是最早看出王景古怪的人。
二人酒喝了一夜,待到天明時,風雨已經消散,齊靜春望著不遠處的清脆綠竹,隨手一揮,幾杆竹子應聲而斷,在天空飛舞盤旋,最後凝成一把翠綠竹刀。
竹刀飛舞至王景身前,緩緩下落,王景慌忙接住。
“王景,你很象我一個朋友,他是一名劍客。希望你有一天也能夠走出小鎮,喝最烈的酒,殺最猛的妖!”
齊靜春說完不待王景詢問,身軀成煙,一躍而至蒼穹之上。
王景手持竹刀,抬頭看天一臉茫然……
天空不多時便開始劈啪作響,神仙墳的泥塑神像似乎也產生了感應,紛紛崩塌隕落成粉。
太陽初升,春風一抹,已無學子的學塾內,好似又傳來蒙童的朗朗讀書音:“羔裘逍遙,狐裘以朝。豈不爾思?勞心忉忉。羔裘翱翔,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羔裘如膏,日出有曜。豈不爾思?中心是悼。”
王景手持翠綠竹刀來到小鎮東門,算日子,陳平安等人也該回來了,莫非是昨夜大雨耽誤了時間?
他內心十分焦急,齊先生跟他暗示,“天狗食月時,陳平安要躍過廊橋……”
天空雷鳴聲聲震震,王景知道,那是天人交戰,齊靜春已經跟他們打起來了!天空忽明忽暗,變得十分反常,且一會兒金光萬丈,一會兒紫光閃爍,想來都是術法神通。
“王景,你在等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