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有今天的繁華顯貴,有她這個原配夫人一大半功勞,她就算如何上不得台麵,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個青樓妓子所生的女兒,堂而皇之地進入丞相府坐享其成,奪取隻能屬於傾兒的尊榮。
淩茵給贏傾倒了茶,語帶憂慮:“傾兒,攝政王怎麼樣?他是不是真如外麵傳言的那樣像個凶神惡煞?你去了攝政王府這些日子,娘沒一日不擔心,你爹那個懦夫根本不敢去跟攝政王硬碰,若不是……”
“娘,攝政王很好。”贏傾笑得雲淡風輕,眸心浮現幾分暖意,“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外麵傳言多有誇張,不過是忌憚他鐵血手腕和手裡的兵權罷了。”
淩茵狐疑:“真的?”
“真的。”贏傾點頭,沉默片刻,“娘,我想嫁給攝政王。”
淩茵一驚:“嫁給攝政王?”
贏傾淡笑:“娘彆這麼驚訝,我已經被攝政王擄進王府一個月多,一個姑娘被位高權重的男子擄去,早已清白儘失,我不嫁給攝政王還能嫁給誰?”
“可是……”淩茵臉色微變,“可是你……”
春風和煦,鳥語花香。
容色矜貴的男子沉默立於窗外,薄唇緊抿,眸子低斂,看不出眼底色澤。
“傾兒,你喜歡攝政王嗎?”淩茵擰眉,“攝政王身份那麼尊貴,以後肯定也是妻妾成群,你……”
“娘,他不會。”贏傾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種莫名的堅定,“雲珩跟父親不一樣,跟駱星澤也不一樣,他身份尊貴,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可這麼多年一直不近女色,這份自製力不是人人都有的。”
淩茵還是不解:“你怎麼會突然想嫁給攝政王?你喜歡他?”
“喜歡?”贏傾一笑,“暫時還談不上喜歡吧,但是也不討厭。”
淩茵聞言,越發不解:“你喜歡駱星澤四年,對攝政王隻是不討厭,那為什麼……”
“駱星澤是個偽君子,不值得我喜歡。”贏傾語氣驟冷,眼底儘是厭惡,“我認識攝政王時間短,以後可以慢慢喜歡上。而且娘親不覺得攝政王長得好看,又有權有勢,是最佳夫婿人選嗎?”
窗外男子抿緊的唇角微鬆,矜貴側顏似泛著一層柔光。
淩茵還是有所顧忌,壓低了聲音:“攝政王手握重權,當今皇上對他忌憚得很,萬一以後有什麼…傾兒,你也會受牽連的。”
“娘。”贏傾淡笑,眉眼色澤通透,“人活在世上,隨時都麵臨著風險。雲珩對我好,我也會對他好,當今皇帝不是雲珩的對手,他想算計雲珩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傾兒!”淩茵臉色微變,“當心隔牆有耳。”
“沒關係。”贏傾並不在意會不會被人聽到,“就算真有萬一,能跟雲珩那樣的男子死在一塊,我也願意。”
贏傾已不是前世的贏傾,她心裡清楚,隻要自己不成為雲珩的軟肋,任何人想算計他們都沒那麼容易。
母女倆許久未見,待在屋裡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淩茵得知贏傾傷在手臂,而且是她自己拿匕首劃的,又是氣又是心疼:“你就算要給贏梔一個教訓,也不必傷害自己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
贏傾正要說話,門外卻突然響起一個女子跋扈的聲音:“大娘!我娘看中了墨玉閣一款新到的鐲子,讓我來大娘這裡取三千兩銀子,明天恒安郡主十六歲生辰,我可是要戴著鐲子去赴宴的。”
贏傾皺眉:“這是贏雨?”
贏雨是她爹第二房小妾周桐的女兒,今年十五歲,比贏傾隻小了一歲。
淩茵點頭。
“她經常這樣?”
贏傾這句話問出口,才意識到自己以前對她娘是多麼的忽視,根本不知道後院這些妾室庶女對她娘是怎樣的態度。
淩茵淡笑:“不過是拿點銀子的事,你沒必要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贏傾眉梢輕挑,“她們把娘親這裡當成了票號,需要銀子就來拿?就算是票號,也得拿了銀票才能來兌銀子吧。”
淩茵神色淡淡:“我平素裡懶得與她們爭執這些,她們想要銀子,我就當她們是乞丐,打發了就是。”
贏傾噗嗤一笑:“哪有給乞丐這麼多銀子的?張口就是三千兩,這一個月來個幾次,娘親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她們揮霍的”
“不會。”淩茵壓低了聲音,“她們現在來拿的,也就是我手頭一些現銀,娘親手上那些值錢的產業都給你留著呢。”
贏傾心頭一酸:“娘。”
淩茵摸了摸她的手:“你爹這個人出身窮苦人家,沒有什麼雄厚的家族背景,做事從來小心謹慎,生怕被人抓到什麼把柄置他於死地,好不容易做到丞相這個位置,自然是不敢行將踏錯一步,他這個人又自命清高,覺得銀子是俗物,所以這些年兩袖清風,連朝中大臣給他說送禮,他都不敢明目張膽地收,憑他那一點俸祿,都不夠維持府裡的開銷,何況還有外麵一些官員之間的來往禮數?”
說到這裡,她麵上浮現一點譏誚:“這些年他養女人都是用我的錢,府中那些妾室庶女庶子們的日常開銷也都跟我伸手,所以他們就算有些無禮,卻也不敢太過放肆。”
贏傾冷笑:“自命清高?堂堂一品丞相,拿原配妻子的銀子去養女人,除了我這位奇葩的爹爹,大概也沒其他人能做得出來了。”
哦不,還有一個駱星澤。
前世這翁婿二人實在是一樣的德行,說他們是父子大概更為貼切,駱星澤利用了贏傾一輩子,害了贏傾一輩子,拿著贏傾的錢跟贏梔打得火熱,跟她爹也算是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