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你不是我的父親。”贏傾走進屋子裡,語氣平靜了下來,“我寧願我娘嫁給一個老實巴交的山中獵戶,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也不願她一片真心被你踐踏。”
贏術賢臉色一變,幾要脫口而出的話就這麼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慌張地躬身行禮,“臣,臣參見攝政王。”
雲珩沒說話,清冷的眉眼波瀾不驚。
“攝政王來了?”坐在臨窗前矮榻上翻賬本,對贏術賢的怒火始終無動於衷的淩茵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傾兒,你跟攝政王一起來的?”
贏傾點頭,走過去在她娘對麵坐下:“娘這是對賬?”
淩茵點頭,並合上賬本,起身往外走去。
“娘乾什麼?”
“攝政王來了。”淩茵看她一眼,“我不該給他行禮嗎?”
“應該不用吧。”贏傾伸手把她娘拽著,“等我嫁給他,他就是你女婿了,哪有丈母娘女婿行禮的?”
“彆胡說八道。”淩茵低聲斥道,“天地君親師,攝政王的身份尊貴,排在親緣關係之前,不能亂來。”
贏傾嘴角一抽。
“不管是君臣關係在前還是親緣關係在後,不都是攝政王一句話的事兒嗎?”贏傾淡笑,“娘不用在意,真的沒事。”
不管有事沒事兒,淩茵也不可能讓攝政王就這麼在外麵站著,抬腳走到門前,看到外麵那個一身織金黑袍、身姿修長的男子,淩茵有片刻怔愣。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打量攝政王雲珩,真的,太完美了。
不管是容貌還是氣度,都完美得無可挑剔,比起那個吃軟飯的駱星澤,簡直一個是尊貴的天上雲鶴,一個是地下的癩蛤蟆。
淩茵在心裡驚歎了一下女兒的好眼光,回過神來正要行禮,卻聽雲珩開口:“夫人不必多禮。”
淩茵於是也就沒再客氣,抬眼道:“請王爺進來坐吧。”
贏術賢被撇在一旁無人搭理,臉上有些掛不住,冷漠地開口:“傾兒,為父有話跟你說。”
“父親有話就在這裡說吧。”贏傾語氣淡淡,“事無不可對人言。”
贏術賢一惱,道:“有些話隻可私底下說。”
雲珩走進屋裡,在贏傾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淩茵命人奉茶。
她雖然不像世家夫人們那般附庸風雅,可財大氣粗也是一個優勢,淩茵房裡的茶都是頂尖的雲霧毛尖兒,這一點上就算是那些王爺王妃也不一定比得上。
倒不是那些王爺王妃們買不起,隻是沒有淩茵便利罷了,畢竟擁有一座茶山的人,就算不追求什麼品味,也早就練就出了品茶識茶的本領。
清淡的茶香味縈繞在鼻尖,淩茵笑道:“這是今年的早春新茶靈山雲霧,采摘之後炒製好,快馬加鞭送過來的,王爺嘗嘗。”
外人都以為淩茵隻是出身商戶,卻少有人知道這個商戶的產業勢力究竟有多大。
雲珩也不知道。
不過淩茵手裡有多少產業跟他並沒有什麼關係,除了贏傾那一句“我有錢,你有權,我們天生一對”能牽動他的喜悅情緒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雲珩端著茶盞,斂眸品了一口,感受著清冽的茶香味在口中彌散開來,絲絲縷縷縈繞口腔,讓人回味無窮。
雲珩開口:“夫人的茶是好茶。”
贏傾笑道:“我娘雖然出手闊綽,卻從沒有拿出頂級雲霧招待過客人,王爺是頭一個。”
雲珩抬眼看她,黑眸幽深:“我的榮幸。”
贏傾抿唇淺笑,嬌美容顏微見幾分臊紅。
“彆聽傾兒胡說。”淩茵給他添了點茶,“王爺若是覺得這茶不錯,稍後帶幾罐回去。”
贏傾見雲珩到了她娘這裡沒有半分架子,就像尋常女婿見丈母娘的樣子,看向她娘:“王爺早上來府裡提親的事情,娘已經知道了吧。”
淩茵點頭。
贏術賢臉色卻變得格外難看,開口道:“關於攝政王提親一事,我覺得還需要細細斟酌,不能草率決定。”
“娘跟王爺商議一下親事的具體事宜吧,女兒不太懂這些,需要準備什麼聘禮,娘都儘管開口跟王爺提了就是。”贏傾出謀劃策,像是沒有聽到她父親的話一樣,“我跟王爺的婚事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嫁給了攝政王。”
贏術賢臉色青了青。
“你放心。”淩茵拍著胸脯保證,徹底把贏術賢當成了隱形人,“我一定給你辦得風風光光的。”
贏傾抿唇淺笑,朝雲珩眨了眨眼,然後才站起身看向贏術賢:“父親既然不方便在這裡說,那我們就去書房。”
贏術賢這才壓下怒火,朝攝政王道:“請王爺恕罪,臣有些事情要跟贏傾說,先行告退。”
雲珩不發一語,隻低眉品了口茶。
贏術賢跟贏傾一前一後離開了綠茵閣,去了鬆鶴院的書房,剛關上門,贏術賢就開口:“我不同意你跟攝政王的婚事。”
贏傾聞言,絲毫不覺得意外。
“但是我心意已決,父親不同意隻怕也阻止不了我嫁去攝政王府。”
贏術賢臉色陰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贏傾,你是贏家的女兒,丞相府效忠的人是當今皇上,不是攝政王,你若真嫁給了他,從此就是跟他綁在了一條船上!”
贏傾淡道:“我心甘情願。”
贏術賢咬牙:“你有沒有替你娘想過?等以後皇上坐穩了帝位,第一個要收拾的人就是攝政王!你如果嫁給了他,來日算賬時必定不會饒了你。”
“我做好了心理準備。”贏傾語氣平靜,“既然選擇嫁給他,那麼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跟他一起承擔。”
“放屁!”贏術賢厲聲道,“你跟他一起承擔?你能承擔得了什麼?就算你自己不怕死,也彆連累了你娘!”
贏傾嘲弄地勾唇:“父親這番話說的真是鏗鏘有力,義正言辭,不明內情的人若是聽了,還不定以為父親對我娘有多情深意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