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鬆和雪茶方才遠遠地跟著,所以並不知道進了書房之後淩茵說了什麼,此時聽到贏傾這句話,愣神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哦對,商議婚事姑娘的確不宜在場,免得害羞嘛。”
贏傾嘴角一抽,想說他們並不是在商議婚事,不過看雪鬆一副神秘寶寶的樣子,贏傾笑了笑,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她自己都不知道淩茵和雲珩關在書房裡會說談些什麼,當然沒辦法告訴雪鬆。
“走吧。”贏傾抬腳往外走去,“我們去花園裡逛逛。”
雪鬆嗯了一聲,跟在贏傾身後笑道:“其實姑娘早點嫁到王府來也挺好的,等做了攝政王妃,以後皇族宗親的那些王妃郡主們見到姑娘您,都得恭恭敬敬地見禮,連當今皇上和皇後都得乖乖叫一聲皇嬸兒,這輩分在這裡擺著呢,看誰還敢對姑娘不敬?”
贏傾淡笑:“恭敬隻是表麵,很多人私底下還不知怎麼忌憚王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呢。”
雪鬆皺眉:“管他們呢,反正他們也隻能乾恨著,什麼也做不了。”
贏傾笑了笑,不疾不徐地舉步走進花園小徑。
贏傾離開之後,書房裡陷入短暫的安靜。
無痕公子斂眸,唇角揚起一抹恭敬的弧度:“十六年已滿,姑母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淩茵語氣淡淡,“你父親當初說了什麼,他應該還記得吧?”
無痕公子沉默片刻:“實不相瞞——”
“我暫時不想聽你說話。”淩茵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轉頭看向雲珩,“攝政王是不是早已知道了傾兒的身份?”
雲珩點頭:“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淩茵一笑,“王爺還真是懂得謙虛。”
雲珩沉默不語。
“王爺想當皇帝嗎?”
無痕公子微凜,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雲珩。
“以前未曾有過這個想法。”
“以前沒有?”淩茵神色淡淡,“那現在如何?”
“若傾傾想當皇後,本王便為她奪來江山。”雲珩語氣淡淡,比平日裡說話時多了幾分溫度,“江山為聘,娶她為妻。”
淩茵平靜如初:“大乾攝政王位高權重,掌四十萬兵馬大權,連皇上都忌憚,真想爭個皇位來坐坐,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雲珩沒說話。
“難的是舍不舍得放棄這一切。”淩茵說道,“若王爺當真知道傾兒的身世,就該明白我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本王明白夫人的意思。”雲珩眉眼冷峻,慣常的淡漠,似乎淩茵顧慮的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除了贏傾,這世間沒有第二樣東西是本王不能舍的。”
無痕公子詫異地看著他。
“什麼都能舍棄?”淩茵淡笑,“男人的尊嚴和傲骨也能舍?”
“沒什麼不能舍的。”雲珩神色越發淡了些,“夫人考慮的那些,在本王這裡從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很多人需要用儘一生去追逐的東西,在雲珩這裡卻是抬手可得,覆手可棄。
大乾攝政王雲珩本領強悍,今日手裡握著的一兵一卒都是他自己靠本事得來的,就算以後放棄這些,重新開始,他依然可以輕而易舉得到這些。
唯有一個贏傾,若放了手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孰輕孰重,雲珩心裡比誰都清楚。
“剛才我跟王爺說笑的。”淩茵語氣淡淡,“王爺什麼都不用舍棄,擁有強悍的實力和至高無上的權力,才能更好的保護傾兒,也能護得自己安然。”
“就算沒有這些,以攝政王的本領照樣可以保護自己和贏傾表妹。”無痕公子笑道,“姑母不用擔心這些。”
“為什麼不擔心?”淩茵冷笑,“東渭那些豺狼虎豹是那麼好對付的?”
無痕神色微變:“有祭司殿在——”
“祭司殿隻能約束心正的忠臣,約束不了那些心術不正的野心者。”淩茵說道,“現在東渭朝局如何?”
“陛下龍體漸弱,處理朝政已有些力不從心。”無痕公子道,“還望姑母能早些回東渭,我——”
“東渭儲君何在?”
“太子皇兄身子也越來越弱,情況堪憂。”
淩茵果然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勾起唇角:“所以你讓我回去,你皇伯父知情?”
“知情。”
“他不反對?”
“皇伯父不敢反對。”
“哦。”淩茵語氣淡淡,“既然如此,此事我考慮考慮。”
無痕公子忙道:“姑母可以好好考慮,不過,也彆考慮時間太長,陛下身子骨弱,一日不如一日……”
淩茵嘲弄。
淩茵端著茶盞:“我問過傾兒的意見,她說此生非王爺不嫁,既然如此我也不會用什麼規矩來約束你們。隻是請王爺心裡有數,若王爺真的要跟傾兒在一起,這以後誰娶誰嫁還不好說,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王爺不能納妾,這輩子隻能有傾兒一個人。”
雲珩耳畔聽著“這輩子非王爺不嫁”這句話時,心下就已經是一片柔軟,恨不得馬上出門去把那個小女子擁在懷裡吻她,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
待到淩茵說完,他已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淡漠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夫人不用擔心,本王不會有第二個女人。”
淩茵沉默片刻:“但傾兒以後可能會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