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傾嗯了一聲,吩咐“雪茶,去請寧王府的揚公子過來一趟。”
雪茶低眉應是,轉身領命而去。
贏傾斂眸喝茶,沒再說什麼。
負責傳令的雪茶很快到了花廳,雲珩下意識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原以為是贏傾讓雪茶過來跟他說什麼,沒料到竟是傳西陵揚過去,俊美的臉上表情頓時有些深沉,麵無表情地轉頭看了西陵揚一眼。
西陵揚起身,頂著花廳裡眾人灼灼的目光朝雲珩行禮告退。
“鳳公主召見揚公子?”榮錦序玩味地挑唇,“這是要乾什麼?”
“聖意不可揣測。”沈聿嗓音疏懶,“禮部已經在籌備登基大典,鳳公主很快就會成為女皇陛下,你現在揣測鳳公主的舉動,就等於是在揣測聖意。”
榮錦序被他一句話堵的,頓時一個字說不出來。
西陵瑾若有所思地注視著西陵揚的背影,暗道這個平日裡斯文內斂的二弟應該沒做什麼需要鳳公主特意傳召的事情吧,難不成贏傾是打算讓他跟錦繡自立門戶,然後讓西陵揚繼承寧王府家業?
西陵揚跟著雪茶入了梅園,遠遠看到坐在亭子裡的贏傾和西陵穗,其他跟隨贏傾走出來的貴女們早已四下散開在園子裡,距離亭子皆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連東宮的嬤嬤和宮女都站得遠遠的,不許近前打擾。
西陵揚心裡有了底,走進亭子,屈膝行禮“參見鳳公主殿下。”
“本宮讓你過來,是有兩個問題想問問你。”贏傾目光落在他麵上,漫不經心地端詳著他斯文的麵容,“還望揚公子能誠實地回答本宮。”
西陵揚心頭微沉,低頭道“是。”
“西陵賦乃是前皇太孫,你今日讓穗穗把西陵絕的事情告訴本宮,除了想讓本宮幫他之外,還有沒有彆的意圖?”
西陵揚心頭驀地一跳,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攥緊,著實震驚於她的敏銳。
“本宮喜歡跟誠實的人打交道。”贏傾輕刮著茶蓋,嗓音淡得聽不出情緒波動,“你想好了再說。”
西陵穗麵色不安。
“臣的確存了幾分心思。”西陵揚低著頭,“殿下容稟。”
贏傾嗯了一聲“直說無妨。”
“前皇太孫身份金貴,縱然被剝了儲君之位,可黎王府前期積攢的勢力不容小覷,阿絕受困於那座王府,過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甚至連說都不能說。”西陵揚攥了攥手,“臣想過求助大哥,可一來不確定大哥願不願意幫,二來大哥常年不在帝都,就算有心幫忙,也不一定能跟黎王府抗衡。”
贏傾淡道“你求助於本宮,是因為本宮現如今跟皇太孫是對立的關係?”
“臣不敢如此臆測。”西陵揚態度恭謹,“隻是黎王府行事作風無法討人歡喜,臣覺得殿下和攝政王應該也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而作為即將登基為帝的儲君,殿下又是唯一有魄力也有資格處理這件事的人,所以臣才想著求助殿下。”
“本宮明白你的意思。”贏傾笑了笑,“於立場而言,皇太孫到底也是曾經的儲君,很多人心裡都清楚,被廢的儲君會成為帝王眼裡的一根刺,越早除掉越好,所以這是本宮的一個機會;於職責上來說,本宮是儲君,雖不好乾涉皇族宗親的家事,但西陵賦的舉止太過殘暴,本宮於情於理都不該坐視不理;至於其他方麵的原因,正如你所說的,本宮和雲珩有資格也有這個魄力過問此事,所以你今日其實不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而是篤定了本宮知道此事之後必定會管,本宮說的對嗎?”
西陵揚低眉垂眼地沉默片刻,點頭“是。”
贏傾說她喜歡跟誠實的人說話,西陵揚便不敢去冒險說出違心的話,隻能實話實說,他的確就是這麼想的,心裡也是這麼盤算的。
贏傾神色輕鬆了些“除了本宮方才說的那幾個原因,如果你還能再說出一個正當的理由,本宮就答應幫你。”
西陵揚斂眸沉默片刻“阿絕的才華少有人能及,雖庶子不能考取功名,可他除了學識過人,性情也堅韌,以後可以為殿下所用。”
贏傾靜默片刻,唇角淡挑“有你這個兄弟,是西陵絕的幸運。”
西陵揚搖頭“臣隻是不忍。”
“好一個不忍。”贏傾淡笑,“身在皇族之中,有人選擇權勢利益,有人選擇明哲保身,如你這般冒險替他人著想的,雖有,卻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