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天下真有那麼巧的事,個個都跟我有著一樣的經曆呢。”西陵煜摸了摸鼻子,暗自嘀咕,“原來不是被鞭子馴服的。”
“被鞭子馴服?”沈聿挑眉,“原來阿煜好這一口?”
“好你的頭。”西陵煜站得離書案近,聞言拾起案上的折子就朝他擲了過去,“吃我一招!”
沈聿躲都沒躲,眼睜睜看著奏折迎麵飛來,從容伸手接下,淡道“連奏折都敢扔,簡直目無君上,該立刻拖出去杖斃。”
“主上方才說了,先讓你嘗嘗廷杖的滋味。”西陵煜旋身在椅子裡坐下,冷哼,“主上素來公事公辦,六親不認,彆以為你們沾親帶故就可以橫行霸道。”
沈聿挑眉“阿煜真可愛,話說得這麼好聽,不如多說兩句。”
“都貧夠了沒有?”雲珩抬頭,聲音淡漠,“說正事。”
沈聿和西陵煜同時靜了下來。
安分守己的榮錦曜嘴角輕揚,揶揄的目光掠過秒慫的兩人,開口“我眼瞅著沈九爺和煜世子似乎很投緣,主子要不要給他們撮合撮合?乾脆配一對算了。”
“跟他配一對?他能生孩子嗎?”西陵煜冷嗤,“我父王就本世子這麼一個兒子,以後是要傳宗接代的,他能給我生幾個?做個暖床的倒是可以,本世子雖沒有這方麵的癖好,不過看在阿聿容貌不錯的份上,倒也可以勉強接受。”
沈聿丹鳳眼一眯,唇角的笑意看起來讓人肌骨發寒“方才還說煜煜可愛,這還真是越說越可愛,信不信爺今晚就把你洗乾淨扔床上辦了?”
西陵煜挑釁的笑意掛上嘴角,正要開口,卻見雲珩麵無表情地抬頭,沉冷的目光落在他麵上,如一道無形的威壓籠罩下來,讓他心頭一凜,笑意就這麼僵在了嘴角。
雲珩目光微轉,冷漠看向沈聿“要不要再給你半個時辰,讓你們貧個夠?”
沈聿身子坐直了些,乖覺地搖頭“不用。”
坐在榻上的贏傾手執一盞香茗,目光落向窗外繁花似錦,神情閒適,眉眼間暈染著幾分柔和光澤,不知此時心裡在想些什麼。
榮錦曜這個挑起話頭的罪魁禍首顯然覺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主動開口打破了沉寂“目前各大世家的動向基本都已落入掌控,瑾世子和我小妹的婚事定在臘月十七,殿下登基之後他們再辦婚禮,目前已經穩當,主子要的兩位公子侍讀也穩妥了,絕公子現在住在沈府,他身上有些傷比較嚴重,沈聿是打算讓太醫給調理一下,同樣等登基大典之後再入宮,到時可以直接隨主子左右,做禦書房侍讀。”
說到這裡,榮錦曜補充了一句“黎王夫婦和西陵賦對此事非常不滿。”
雲珩沒說話。
“寧王府不用再多費心思,黎王府不必費心思,淮南王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榮錦曜目光落在搖曳的火焰上,聲音平穩,“蔣家是黎王府一派的人,目前還站在西陵賦那條船上,蔣漿掌戶部大權,手裡多的是理不清的爛賬,殿下登基之後,可以第一個拿他開涮。”
“蔣家這些年掌握的勢力也不小,開涮是肯定要的,但可以不用太著急。”沈聿起身走到案前,從書案上拿過一本卷宗,“這裡麵有我記下的名單,可以先把中樞屬於蔣家和西陵賦的勢力朝臣一個個替換下去,把蔣漿的羽翼剪完,最後再清算蔣家。”
西陵煜坐在椅子裡喝茶。
他隻負責鎮守邊關,朝堂上的爾虞我詐跟他沒什麼關係,他也不擅長這些,所以沈聿和榮錦曜要對付誰,他也隻負責聽著就好。
“四大家族唯獨一個衛家立場不明。”沈聿聲音淡淡,“不過衛君宏跟榮錦繡是對頭,讓他毫無芥蒂地跟榮錦繡同朝為將有些難度,一個弄不好,也許他反而會選擇跟蔣家站到同一陣線。”
“衛家公子跟錦繡是對頭?”贏傾聽到這句話,似是生出了一點興趣,“他們倆怎麼會成為對頭?”
榮錦曜轉頭看她,主動開口解釋,聲音溫雅“錦繡這個鎮國將軍的頭銜原本應該是衛君宏的,不過瑾世子去年年底從大乾回來之後,在皇帝麵前提了些建議,大致就是如果真要把殿下您接回來,朝上最好有個女將軍,行事也會方便些,皇上覺得此言有理,就同意了瑾世子的提議,於次日朝堂上宣布了此事,衛家自然是不服,當殿提出抗議,許多支持衛家的大臣也覺得錦繡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女,根本不能跟衛君宏相提並論。”
“最終皇上為了讓眾大臣心服口服,就安排錦繡和衛君宏比試了三場,單人武功較量,校場上比試騎射,以及軍營裡兩軍對陣比陣法謀略,三場比試衛君宏都略輸錦繡一籌,麵子受挫,鎮國將軍的頭銜也沒了,兩人自此就結了嫌隙。”
贏傾沒料到榮錦繡身上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沉吟片刻“鎮國將軍的頭銜自然是有能者得,保家衛國這件事容不得疏忽,況且聖旨提拔,難不成這武將頭銜必須屬於衛家才算公平?”
“如果人人都能像殿下這般想法,天下將一片太平,哪還會有那麼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事情發生?”榮錦曜搖頭,“彆說衛家心頭不平,就算是如今的沈家和榮家,甚至是淮南王府,也是因為有足夠多的利益好處,才會心甘情願效忠殿下和攝政王,若無這些好處,我們有什麼理由為君王鞠躬儘瘁?”
贏傾訝異地看著他,意外他的直白敢言“你膽子不小。”
榮錦曜淡笑“臣說的都是實話,不敢在殿下麵前巧言蠱惑。”
贏傾挑眉“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告訴我,雲珩許了你什麼好處?”
榮錦曜靜默片刻“臣得到了最大限度之內自己想要的自由,支配財富的權力,以及追隨一個自己想要追隨的人,這個過程中所感受到的充實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