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逸表情也有些不虞,沉默地看著贏傾。
“淳於太子不必惱怒。”贏傾一笑,語調波瀾不驚,“太子和禹丞相跨越千山萬水,晝夜兼程而來,朕沒好好招待兩位,實在心有不安。太子殿下一路風塵仆仆,總得多休息兩天再離開,否則這來回奔波,身體隻怕也吃不消。”
說著歎了口氣“眼下偏又趕上了年關,萬一半路遇到謀財害命的山林匪寇,淳於太子和禹丞相若發生點什麼事,朕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不是?”
淳於風心裡咯噔了一下,語氣冷淡“女皇陛下太過危言聳聽了吧。”
“當然不是危言聳聽。”贏傾淡笑,“因為前車之鑒還在,淮國太子樓塵至今沒有找到下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淳於太子應該知道才是。”
話音落下,淳於風臉色驟變,瞬間一句話說不出來。
禹逸攥著酒盞的手一緊,麵上神情卻不變,一笑“淮國也許已經找到了樓太子呢。”
“據朕所知,暫時還沒有消息。”贏傾搖頭,麵上流露出一絲遺憾,“可惜了樓太子一國儲君,這失蹤時日一久,淮國皇帝為了江山社稷的安穩,隻怕得另立太子了,隻是樓太子也不知究竟得罪了誰,才讓人如此報複,連個屍首都尋不著,好像突然從世上消失了一樣,真是詭異得很。”
淳於風臉色僵白,忽覺遍體生寒,整個人如石雕一般僵住。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根本不該來東渭走這一趟,淳於風不是個輕易就被嚇到的人,然而樓塵的失蹤是確有其事,且至今生死不明。
“怎麼都不說話了?”贏傾蹙眉,不解地看著神色不虞的淳於風,“淳於太子是不願意留在東渭?”
淳於風沉眉“小王的確……”
“其實朕也不願強人所難。”贏傾淡笑,“如果淳於太子執意要走,朕不強留,隻是眼下氣候正寒,一路上寒風凜冽不說,若真有窮凶極惡的山林匪寇出沒,淳於太子帶來的使臣和親衛不知能不能護得太子安然。”
淳於風一僵,不自覺地攥緊了酒盞。
“陛下若實在擔心,臣倒是有個建議。”沈聿悠然開口,“竇將軍不是即將回去大乾?陛下可否安排他帶些人沿途護送淳於太子和禹丞相?雖各自方向不同,但護送貴客義不容辭,隻待淳於太子和禹丞相出了東渭邊境,竇將軍就算完成了任務,離開東渭邊境之後,禹丞相和淳於太子是生是死都將跟我們無關,一切看他們造化,陛下也就不用替他們擔心,如此不知是否可行?”
禹逸壓著心頭火氣,力持鎮定地開口“小臣跟淳於太子此番前來,所帶護衛足夠保護——”
“可行。”雲珩語氣淡漠,“若淳於太子和禹丞相執意要走,可由竇溯帶人沿途護送。”
雲珩從始至終安靜地坐在女皇身側,氣度沉穩,尊貴的眉眼幽深難測,不露絲毫情緒波動,讓人怎麼也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
一片死寂般的安靜之中,淳於風狠狠地壓下心頭驚怒,開口“女皇陛下盛情難卻,小王若是一再推辭未免有些不識好歹,既然大祭司有預言在先,小王便恭敬不如從命,願意在東渭做客數日,隻是難免要叨擾女皇陛下了。”
贏傾唇角揚起一抹欣然弧度“淳於太子客氣,招待外來使臣本就是朕職責所在,談不上叨擾。”
說著,轉頭看向禹逸“禹丞相。”
禹逸斂去臉上僵硬的表情,自然揚起一抹溫潤笑意,頷首道“小臣聽女皇陛下安排。”
贏傾淡笑,聲音依舊溫和“既然如此,接下來就有勞沈公子多費些心思了。”
“能得陛下信任,乃是臣的榮幸。”沈聿躬身,“臣一定不讓陛下失望,儘心儘責招待兩位貴客。”
不知怎麼回事,這句話落音之後,淳於風打了個冷顫。
淳於風和禹逸兩人偶爾劃過臉上的焦慮,卻不經意間暴露了他們的心情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