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
趙行謹昨晚下旨命謝玖任公主蒙師的事兒,已經在前朝後宮傳遍。
請蒙師不算什麼稀奇事,不止是公主,高門大戶的閨秀也都會請閨塾師,教引女兒,或是送女兒們去女學。
可是這聖旨是晚上下的,且當晚,甚至到現在,謝玖都未曾出宮。
說是陪伴公主,可究竟是陪誰去了,眾人能咂摸不出味兒來?
吳榷昨晚受氣太狠,今日更不想麵對眾人的譏諷嘲笑,所以告了病假,沒來上朝,而這就導致謝明慎成了一眾官員的話題中心。
畢竟是謝玖的親爹嘛。
“謝首輔,恭喜恭喜啊。”
同在內閣,位居次輔的魏章,笑著向謝明慎拱手。
“首輔之女能被皇上選中,任公主的蒙師,如今可是滿京城獨一份兒呢,可見謝家教女有方,不愧為第一書香門第呐。”
魏章乃是趙行謹做藩王時,麾下的第一謀臣,如今趙行謹坐了這江山,魏章算得上是謝明慎最大的政敵。
若不是謝明慎經營多年,在舉國文人學子心中樹立著良好的清正廉明形象,做事素來又謹慎,不留把柄,又背靠謝家這個第一書香世家的招牌,否則恐怕趙行謹奪下皇位時,就要廢了他的首輔之位,讓魏章坐上去了。
這也是為何謝明慎會同意吳榷,將謝玖獻入宮中的原因。
他如今也深感權位不穩,亦是寄希望於這種途徑,來穩固自己的烏紗帽。
吹枕邊風雖上不得台麵,但卻素來管用。
“多謝魏大人,小女能入皇上的眼,侍奉公主身側,是她的福氣。”謝明慎笑了笑。
昨晚威遠侯府發生的事情,他早已知曉。
稍稍複盤,心裡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經過這一夜的思量,謝明慎此時已然決定,同吳榷劃清界限,往後隻認謝玖這個女兒。
畢竟謝玖如今跟了趙行謹,那與吳榷的夫妻關係往後就是名存實亡。
在謝明慎看來,以趙行謹目前舉止肆意,不喜受規矩約束的作風,遲早會正大光明的把謝玖納入後宮。
如今做公主蒙師的借口,隻會是暫時的過渡。
而等謝玖入了後宮,想要立足,豈能沒有娘家幫扶?
親生的父女,利益又將會重歸一致,從前有什麼嫌隙都該拋開才是。
況且他並不曾親口承認,他與吳榷串通,就算將來謝玖心中記恨此事,要追究計較,他隻要堅決不認,再放下父親的架子,說些軟和話,想來父女之間也就能重歸於好了。
日後謝玖得寵,他照樣也得利。
心中打著這樣的算盤,所以此時謝明慎絲毫不在乎魏章,以及其他人的陰陽怪氣。
麵上笑嗬嗬的,像是真的高興。
如此,不少故意前來譏諷的人,都是自討沒趣了,暗暗在心中罵著謝明慎也是個不要臉皮的,便就散了。
隻是也總有那麼幾個頭鐵的。
這不,早朝開始後,便有人跳出來,說謝玖任文熙公主之蒙師沒有問題,但臣子家眷豈能隨意留宿宮中,於禮不和。
但這些人勸的認真,趙行謹坐在高位之上,卻是一副漫不經心,愛答不理的樣子。
他充耳不聞,這些大臣就越說越沒勁。
畢竟謝玖入宮,現下是有冠冕堂皇的借口罩著,這些人也不好撕開臉皮,直接說,皇上你豈能和臣子之妻有染吧。
所以不多時,聲音便就漸漸熄了。
等到這時候,趙行謹才掀了掀眼皮子,不緊不慢的開口。
“都說完了嗎?”
此話出口,底下眾人立刻全都安靜了。
趙行謹的目光在眾朝臣身上掃過,而後從將手邊的一疊紙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