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龍涎香的氣息嫋嫋升騰。
尚書令王其元上前一步滿臉悲戚,眼眶泛紅。
“皇上!我兒橫死,屍體停放半月有餘,遲遲不能入土為安,老臣實在是痛心疾首,如今謝將軍歸京,懇請皇上為我兒做主,討回公道啊!”
一時間,朝堂上炸開了鍋。王其元的附庸們紛紛站出來,你一言我一語。
“皇上,王大人所言極是,謝將軍當街打人,殺人,罔顧禮法!”
“皇上,殺人不懲,怕百姓不服。”
景康帝坐在龍椅上,眉頭微蹙,目光如冰挨個看著那些附和的麵孔。
自然也有看不下去的,主動站出義正言辭道:
“皇上,謝將軍此番得勝回朝,實乃功臣。雖說國舅之事確實令人痛心,但在這歡慶功臣歸來之時,此刻提及此事,難免會讓人覺得寒心呐。”
“皇上,無人親眼目睹是謝將軍下的殺手,或許其中存在誤會。”
景康帝喘了口粗氣,說道:“諸位愛卿,此事朕會命京兆尹務必徹查清楚,由平王監督審理保證公正,今日慶功便不提了。”
王其元臉色一黑,叫平王監督?平王那閒雲野鶴,從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皇上是要幫偏架嗎?
此時,謝琰一身銀甲,挺拔如鬆走進大殿。
景康帝收住滿臉愁容,立刻笑意滿臉:“謝愛卿此次剿匪,一路勞頓,辛苦了。那匪患之事,如今究竟如何?”
謝琰撩袍跪地,語氣卻透著幾分慣有的不羈:
“皇上,太行山中並無匪患,所謂的山匪都是被貪官汙吏層層壓榨的可憐百姓。”
皇上微微皺眉,神色凝重:“竟有這等事?”
“那匪首雷虎本是本分的獵戶,為人正直,隻因家人被貪官迫害,又目睹鄉親們受苦,無奈之下才占山自保。臣深入匪巢,深知他們實非惡徒,隻是被逼得沒了活路才落草為寇。”
謝琰說罷,從懷中掏出一遝罪證,雙手高舉過頂:“這是臣搜集的澤州刺史柳之才的罪證,樁樁件件,皆是他魚肉百姓、貪贓枉法的鐵證。臣已將其押解回京都,靜候皇上處置。”
景康帝接過罪證,翻閱幾頁後,龍顏大怒:“此等貪官,實在可惡!朕定要嚴懲!”
“皇上,還有一事。太行山山火燒了半月,導致百姓損失慘重,亦是柳之才蓄意而為,至於是出於什麼目的,受誰人指使,還望皇上嚴查。”
景康帝微微點頭,語氣沉穩:“此事朕會著刑部與大理寺一同徹查,由太子監督,務必揪出幕後黑手。”
眾人一聽,皆是微微埋低了頭。
那燒山放火想致謝琰於死地的幕後之人,除了剛剛喪子的王其元,還能有誰?皇上卻讓太子監督此案,誰不知道太子是王其元的外孫,這不是有意袒護。
一邊讓平王負責王國舅之死,一邊又讓太子負責太行山縱火之事,皇帝還是一碗水端平,兩邊拿捏著和稀泥。
景康帝卻不以為然,笑著繼續道:“謝愛卿勞苦功高,朕已設下酒宴為你接風洗塵。”
“皇上隆恩,隻是臣已戒酒,酒宴便不去了。”
景康帝見他神色有著少見的倦意,便親善道:“謝愛卿一路奔波,那就且先回府好好歇息。”
謝琰從大殿出來,迎麵就撞上了等候多時的凝華公主。
她一身華服,盤著精致的發髻,瞪著一雙亮閃閃的眼睛,見了他立刻笑盈盈地湊了上來。
“琰哥哥,你總算回來了,我都快擔心死了。”
謝琰神色冷淡,將腰間的紫蘭仙草遞給她。
“把畫給我。”
他語氣懈怠,好似累得不願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