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作時白駒的年輕人大約隻有二十三四歲,正是要麵子的年紀,再加上麵色白皙,明顯是養尊處優嬌生慣養之人,那裡能忍得這種氣,當即紅著眼就要繼續廝殺。
用力奪了幾下刀,時白駒隻覺得刀似乎被鑄在了石頭上,紋絲不動,抬眼望去,見到是平日相善的李鐵槍,終於稍稍平複:“李三哥來得好,今日助俺宰了那雜胡,平俺心頭之恨!”
“哈哈哈,時家小子,你找李三哥不如找你爹來。俺這個人一向尊老愛幼,你阿爹過來向俺賠個不是,俺就揭過此回,如何?”
人未從帳中走出,肆無忌憚的聲音卻先一步傳了出來。
下一刻,一名頭上留著辮發,手中提著長柄彎刀的長須大漢就掀開帳幔,大笑走出。
他剛想調笑兩句,卻隻見辛棄疾正冷冷望向自己,不由得一凜。
辛棄疾將手放在重劍劍柄上,冷然出言:“耶律興哥,你這是要在帥帳中,以私刑殺袍澤大將嗎?”
耶律興哥連忙搖頭,辮發上的金環撞擊在一起,發出叮了當啷的清脆聲響。
“辛五郎說話好沒道理,帳中大帥與各位將軍都看得真真的,明明是這廝先拔的刀,俺要是不反抗就被片成羊羔飯了。如今這廝技不如人,就可以反咬俺一口嗎?”
辛棄疾卻是不為所動,徑直扶劍向前一步:“這些我不管,我有一句言語。耶律興哥,現在時白駒的刀已經被大鐵槍拿住了,你的刀需不需要我幫你收回去?”
耶律興哥拂過長須,眯起了眼睛。
他不是沒跟辛棄疾動過手,實際上,如同他這般來自遼東,野性難馴的胡人,動手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
但關鍵是真打不過。
辛棄疾的重劍厚得都能當長鐧用,被這種重劍打一下,即便有重甲保護,也一定會筋斷骨折,身受內傷。
關鍵是這種重劍,辛棄疾可以同時用兩柄!
耶律興哥瘋了嘛為了一句言語跟這種怪物廝殺?
耶律興哥哈哈一笑,將彎刀收回刀鞘:“大青兕,今日就賣你個麵子,不跟這娃子計較。時家小子,那幾根麻繩送你了,不用還了,留著擦你嬌嫩的屁股吧!”
說罷,耶律興哥頭也不回,掀開帳幔,回到元帥大帳中。
“你這胡狗……”
時白駒的臉瞬間漲紅,卻又被李鐵槍拍了下腦袋。
“時十三,你瘋了,這種場合,俺們就算有心幫你又能如何?難道真的要跟那胡人在元帥麵前火並嗎?俺們兩人不出手,你是耶律興哥的對手嗎?”
這話確實有道理,時白駒咬了咬牙,將手刀收回,扭頭就要離開,卻又被李鐵槍拽住。
“回來,你往哪去?”
“回營,反正呆在這也是丟人。”
李鐵槍又拍了拍時白駒的腦袋:“你傻啊,這種軍議的結果你要反對隻能當場說,事後說就是反抗軍令,要殺頭正軍法的。你就不怕你回去後,有人發壞,把臟活累活全歸你們這一軍?”
時白駒臉色青白不定,還沒有下定決心,就被李鐵槍拖進了帥帳。
看了一場大戲的劉淮見辛棄疾對自己做了個稍待的手勢,也就收起一臉玩味的表情,目送辛棄疾進入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