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放歸工作十分順利。
這是句廢話,這種事情哪裡會有不順利這一說?
事實上,許多俘虜被家人領走之後,立馬就抗上農具,加入了搶收秋糧的大軍。
饒是如此,在詳細登記完這些俘虜並且放歸之後,也已經到了傍晚。
畢竟算上新招募的隨軍文書,忠義軍中識字的不能算少,可也不能都來張家莊,因為北邊依附張醜的數個小莊子中,也在做同樣的事。
這也就導致了就連張白魚這種武將,也被陸遊臨時抓了壯丁,做了一下午文書工作。
做完之後,日頭西沉,許多已經完成秋收,將莊稼收割回家的農人不自覺的聚集在了校場上。
陸遊將最後一名俘虜放歸後,錘了錘老腰,連備好的晚飯都沒吃,就帶著一百甲士加上一條張白魚來到張家祠堂大門之外。
“張醜!事到如今,還有何言語?”
陸遊沒有命令甲士破門,而是在祠堂外立定,奮力來喊。
良久不見開門,陸遊朝著夾在甲士中間的兩人努了努嘴:“你們二人進去勸勸他。”
那二人正是馬金陀與張百草。
他們對視一眼,也不敢言語,張百草連忙上前,推開了祠堂的大門。
馬金陀卻在後麵愣了愣。
這祠堂大門原本就是被虛掩的嗎?
來不及多想,兩人來到祠堂大堂,見到了張醜正獨自一人跪在眾多靈牌麵前,披頭散發如同鬼魅。
他聽到大門聲響,渾身一個激靈,卻是連頭也沒回。
“大哥!”
“大哥!降了罷。”
馬金陀與張百草上前幾步,並沒有來到張醜身前,而是在他身後懇切出言勸告。
“二郎,阿陀,俺……俺對不住你們……”張醜第一句話卻不是在說降不降,而是聲音顫抖著出言道歉:“俺貪生畏死,把你們扔在戰場上,俺自己卻逃回來了。”
張百草渾身塵土,狼狽異常,卻是連擦傷都沒有,聞言也是尷尬:“大哥,不說這個了,宋人……忠義軍也沒有為難俺們,莊戶都已經放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張醜喃喃自語幾句後,終於顫抖出言:“二郎,阿陀,你們降了吧,俺……俺暫時還不能降。”
“大哥,你這是要作甚,你還真成了大金國的忠臣孝子了嗎?!”
馬金陀終於忍耐不住,他因為從馬上摔下來,雖然沒有受重傷,但一些擦傷卻是免不了的,此時扯著嘴角的傷口說道:“大哥,你這時還想打嗎?咱們論治軍治政、論兵法韜略、論收攏人心,哪點能比得上那忠義軍的魏公?
俺還聽聞還有個紮手點子喚作劉飛虎子的,此次在外公乾沒有回來,忠義軍都說,若他還在,一個衝鋒就能把咱們全蹉踏了。你還不降,莫非讓張家莊忠心的全都跟你一起去死不成?”
張醜臉如金紙,卻依舊搖頭:“沒說不讓你們降,俺屬實不能降……”
馬金陀打斷了對方言語:“你還記得張八九嗎?你回來的時候讓他守住莊門?”
張醜終於回頭,目露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