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預想的半夜三更才出事不同,天色剛剛擦黑,城頭就已經亂了起來。
一開始隻是一小片混亂,兩刻鐘之後則是整麵牆上都是一片火光,似乎有無數人來回奔跑呼喊。
但詭異的是,就算城牆上已經亂到了這種程度,但正對著忠義軍營寨的東門卻依舊緊閉不開,不知道是那內應出了什麼問題,還是說依舊有金國忠臣把持城門。
又等了兩刻鐘後,劉淮終於不耐:“他娘的不等了,石七朗、王世隆,你們二人率部帶著飛梯雲梯,上城牆入城,給我把城門打開。”
兩人拱手應諾,迅速引軍離去。
“張白魚,整頓甲騎,等城門一開就衝進去,向導帶著咱們兵分兩路,你去武庫,我去府衙。”
張白魚拱手應諾,連帶著身上的甲葉子嘩啦作響。
“魚元,你率中軍為我後繼,張小乙右軍再後。李火兒、羅慎言為我軍軍法,入城之後,整頓諸部紀律。”
高聲下令完畢,諸將儘皆頓首。
劉淮覺得沒有什麼遺漏之後,才對魏勝拱手說道:“請父帥安坐,觀我們這些小兒輩破賊殺敵,建功立業。”
魏勝含笑點頭:“既如此,老夫也學一學謝安,辛五郎,要不要手談一局?”
辛棄疾這種寫詞用典都成習慣的人,自然明白這兩人在打什麼機鋒,卻是深吸一口氣,拱手請命:“魏元帥,我今日願為大郎之左右護衛,隨大郎入臨沂城。隻是不知大郎許不許。”
劉淮一愣,當即笑道:“這有何不許的,且隨我來。”
就在忠義軍準備破城之時,臨沂府衙已經燃起了大火。
府衙前院,兩夥人正在大火中對峙。
其中一方大約有二十幾名甲士。
另一方雖然甲士比較少,人數卻足有四十多人。
而兩者中間,竟然是一名哭泣的宮裝麗人。
雙方似乎都對這宮裝女子投鼠忌器,竟然誰都沒有發動進攻。
“王雄矣,你這賊廝,為何要叛我!”
甲士那一方的領頭者正是仆散達摩,雖然今日慘敗,但甲騎畢竟是恩養的家將,他們的家小父母都在仆散氏的領地中,自然忠心耿耿,所以仆散達摩即便落到此等境地,竟然還有二十多騎不離不棄。
此時仆散達摩捂著側腹的傷口,在甲士的攙扶下,咬牙切齒的喝問。
臉上鞭傷依舊明顯的王雄矣卻沒有回答對方詢問。
因為他已經引心腹將大門堵住了,若不是王夫人在兩陣中間阻攔,他早特麼上前宰了仆散達摩了。
王雄矣根本懶得跟一個死人說話。
“姑姑,你快過來……”
王雄矣語氣溫柔的說道:“姑姑,咱們不用過這種日子了,你快些過來。”
王夫人淚流滿麵,先是望了望仆散達摩,隨後又看向王雄矣:“阿雄,放你姑父走好不好。”
“姑父,哈哈哈,姑父……”王雄矣有些神經質的笑出了聲:“姑姑……崔二姐,你真把自己當太守夫人了不成?是金賊殺得咱們全家,你忘了嗎?就因為……就因為這賊廝強占了你,你就將他當作什麼良人了嗎?”
仆散達摩恨恨說道:“王雄矣,我就不應該看在阿翠的麵子上,養了你,竟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